刚刚还热闹的场面,转眼之间变得一片冷清。蛾精和梁仁也回隔壁去睡觉了。 福多喜睡不着,坐在桌边看着红泥小火炉上冒汽的酒壶出神。 梅子酒的香气很撩人,只可惜没有知己……福多喜看了一眼醉倒在一旁的小狐妖,无声地笑了一下,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 “小莲你还没睡?我也吃不下了。”
福多喜看到赵小莲端着的两盘菜,赵小莲没喝酒,却被酒气熏得脸蛋红红的,“姐姐尝尝,这是我跟那个人学的,他说他还会做好多菜色。”
“他叫什么?”
福多喜尝了一口,味道很不错,难怪赵小莲对那个人念念不忘,确实有值得爱慕的理由。 赵小连一听这话更精神了,把那个人告诉她的话,都原样学给福多喜听。这时说话不再像起初那么拘谨难为情了。还顺嘴夸了那个人的长相。 “五官端正,脸色红润……听起来是个有福气的人。”
福多喜笑了,赵小莲能用这么多词来描述那个人,已经是心有所属了。哪里需要她把关点头,只怕是想让她说服赵旺。赵旺才和女儿团聚,显然不会同意女儿马上嫁人。 福多喜望了一眼窗外,天快亮了,淡淡地说道:“他今天会来吧?或者我可以去他家里打探打探。”
曹平住在抚宁县东北角,可以说他到福记酒馆等于斜跨了整个县城。这个距离可不短, 如果不是有特殊目的,不可能天天过来,而且还是走路过来,至少要一个半小时了。 “你确定他是走路过来的?”
福多喜不是不相信,只是想问得更仔细些。 赵小莲连忙点头,她偷偷瞧过,那曹平是走路来再走路回去,从没见过他坐过车马。 “我只昨天瞧过一次,也不能完全确定。”
“好吧,你照看好狐小萌,我出去走走。”
福多喜站起身。别人都是喝酒思睡,她却越喝越精神。 既然那曹平能走这么远来她福记酒馆,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福多喜没接小莲递来的灯笼,按了按插在腰上的穿云剑,迈出出了酒馆。 走出几步,估计小莲看不到她了,纵身跳到半空中,辨明方向,直奔东北角的那片民宅飞去。 抚宁县的富户都集中在东北角,莫府是其中最显眼的一处。再往南就是去南坪村的方向。 红砖墙,绿瓦片…… 瞅准了那处大宅子,福多喜缓缓落在院中一角。 没想到这曹平还是个土豪。这座宅子和莫府不好相比,但比福多喜给纪云深父母置的宅院要阔气不少。前后两进院落,西边还有马棚…… 福多喜瞅着马棚边停着的马车。 这人明明有马车,却要步行,那是想锻炼身体? 清冷的空气中飘来一阵柴火气,已经有奴婢起来生火做早饭了。 后宅正房却不见动静,应该是主人还没起身。 福多喜四下转了转,又回到了主人的卧房前。 这时来除了趴窗跟,也干不了别的。 以前发过誓,绝不再听别人的房中事。 既然来得不是时候,也只能等着了。 福多喜抱肘靠在墙边,仰脸望天。以青龙的速度,这时应该飞出很远了。 等晚点去京城偷偷瞧瞧他们。神仙不能管凡间事,探望朋友总该可以的吧…… 福多喜哈了一口气,从白汽的圈圈里,看到房门打开了。 一个男子走到门前伸展四肢,然后原地跳了两下,搓着双手按摩头脸。 看年纪二十七八岁,长相还算端正。 福多喜忘了问小莲那个曹平多大年纪,光凭描述,还真不好确定这人是不是。 小莲才十三岁,这个男子和小莲站在一起,就觉得好像差了一个辈分。 这时从房里走出一个女子,女子手里抓着一件棉袍,上前披在男人身上。男子回身,一把将女子搂进怀里,两个人亲昵贴着脸。 这时屋里又有人出来,男子赶忙松开手,女子也站直了身子,两个人好像要避嫌。 女子喊了一声“婆婆。”
迎上前,伸手扶着走出来的老太太。 男子弓身给母亲问安。 从福多喜的视角望过去,可以清楚地看见那老太太斜眼瞪了那女子一眼,然后咳着朝前院走去。 女子经过男子身边时,飞了一个媚眼,不过扶太太一直走远,也没敢回过头。 那男子目送二人的身影消失,才又折身回房。 福多喜趁机跟了进去。 这房子外面看起来气派,里面却是有种年久失修的破败感。 男子喊奴婢上茶,过了好一会,才有一个小丫鬟端着托盘进来。 男子等得口渴,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烫着了嘴,一盏茶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丫鬟吓得连连说该死,蹲下身去拣茶碗。 那男子却露出一抹贱笑,把小丫鬟拉进怀里揉搓。 福多喜可看不惯了,抽出穿云剑朝那男子背心捅了一下。 男子顿时疼得松开手,小丫鬟趁机跑了出去。 男子四下环顾却看不见人,嘴里嘟囔着邪门,又坐下了。直接对嘴吹着茶壶热气。 “曹平。”
“哦,大哥,怎么起来了?”
福多喜本来朝那说话的人看去,这时反应过来,在她跟前的就是曹平。 这种在自己家都拈花惹草的货色还想娶赵小莲! 曹平依然端着茶壶,对兄长没有一点敬畏之心。 “我心口闷,听你说那家福记酒馆不错,我也想去看看。”
说话的男子一直站在内室房门口,因为兄弟不看他,所以得放大声音说话。 曹平挑了挑眉,这才转过头看过去,嘴角泛起一抹笑,“我就要与那里的小厨娘成亲了,咱们曹家大酒楼以后有我管理,大哥可以安心养病。省得娘又说我不能帮你分担。”
“娶一个厨娘能顶什么!你以为酒楼是那么好打理的?”
“这个就不用大哥操心了。大哥还是管好嫂子吧,嫂子要是再不能给大哥添上一儿半女,我怕娘会让你休妻……” 那田子剧烈的咳嗽起来,弯下腰,伸手捂着嘴,拿开手里,看到手心上的血,身子颤了颤。然后扶着门框走向里间。 福多喜从这兄弟俩的对话中,已经全都听明白了。别人的家务事与她无关,但事关小莲的终身幸福,这事得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