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坪村的福多喜正寻找机会离开崔四郎的新房,与此同时,在京城南城门外,纪云深拢住马缰,站在高坡上。 纪云深的目光穿过高高城楼可以看见皇城内透出的万千灯火。 自从五年前皇帝迷恋修道自封玄元真君,皇城内外的灯火总是如星河般灿烂。 听到成业策马赶到身后,纪云深没有回头,目光从城楼望向金边红漆的恢弘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长吉公主的仪仗车马徐徐驶入城内。 “纪大人,你要随长吉公主入宫面圣?”
“不,进城以后你们各自回家好好歇息,明日午后在我府衙值房碰头。”
“可是大人……”成业还是忍不住问,“咱们为啥要暗中跟着长吉公主的车马,咱们自己走的话昨晚就该回京了。”
“走吧。”
纪云深并没有回答,催马奔下高坡朝城内奔去。 成业抓了抓后脑勺自言自语,“难道纪大人是暗中保护长吉公主?不能吧!”
皇城内依旧人来人往一派繁华,最繁华处当属城南十三仙乐坊,一坊一条街,一坊一面河。 纪云深朝已经驶向皇宫方向的那队人马看了一眼,转过马头向纪府而去。 马蹄声踏碎了仙乐坊的丝竹仙乐,引得仙乐坊的一众美人倚楼探头张望,莺莺燕燕中可以听见有人叫纪云深的名字…… 纪云深目不斜视经过一条条街巷和拱桥,经过最后一道石桥时忽然听到有喊道:”哟,难道纪大人把我们绮红给忘了吗?路过也不停下看一眼,自那夜后,我们绮红可盼着纪大人呢……” 纪云深皱紧眉头,抬手按了按眼罩,侧头望向绮红乐坊那两层红楼的栏杆,一个穿着俏丽的女子正捏着丝光溢彩的帕子倚着栏杆对他笑。 绮红乐坊的头牌才会赐名绮红。冒牌货可真会干好事…… 纪云深没有理那乐坊门前招呼客人的婆子,如果不是路桥上都有人,早策马疾驰而过了,哪还留给乐坊婆子说话的余地。 不过纪云深侧头一望已经让绮红姑娘很满意了,京城人谁不知道纪云深纪大人年少英俊为人酷绝,她能和纪云深在床上温存风流那一夜余生已经无憾了。 “少爷回来了,快去禀老爷夫人。”
纪府两进的院子顿时忙碌起来,纪夫人抓着儿子的手不肯放下,一会说儿子憔悴了,一会又说许久不回家来看看。 “为娘的惦记,带着吃食去衙门找你,你明明在里面却不让娘见你。深儿,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棘手的案子了?”
“别缠着深儿!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让他好好歇歇。”
纪云深看着父母慈爱又忧虑的模样,心里反倒安定了,还好冒牌货没来祸害两位老人家。 可能冒牌货只忙着风流快活,忘了纪云深在京城还有父母大人健在,一个人再会装相也怕在父母面前露馅。 “我有公务在身,不便在家久留。”
纪云深吃过母亲煮的肉丝面急忙道别,在父母殷殷嘱咐声中跨上白马离开家朝府衙奔去。 大理寺后面值房,纪云深只有一间方正的小屋,屋内陈设简单。许久没回来,床褥和柜椅桌面上积了不少尘。 不对呀,他没回来那个冒牌货应该在呀? 走到府衙外和值守的套了几句话,那个冒牌物还真没用过这个房间。 纪云深简单打扫以后,烧一壶开水泡上茶端坐在桌边,耳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才大摇大摆地进城,想必那些幕后黑手已经知道了消息,必定要来找他这个“冒牌货”纪大人安排事情。 “纪大人,大国师有请。”
纪云深朝那守卫摆了摆手,起身换上入宫的金带朝服快步走出值房,门口已经有一辆马车在侯着了。 大国师左全住在宫中,大国师有请自然就是进宫。 纪云深撩开车帘朝前望去,果然是往宫门去。 纪云深与大国师同朝面圣,却从没来往,私底下更是连话也没有说过一句。大国师突然召见他,这事蹊跷…… 纪云深双手按着膝盖,突然想明白了,大国师召见的不是他纪云深,而是那个叫左安的冒牌货。 纪云深手指用力抠着膝盖指节微微发白,思路更清晰了。 可是大国师又是怎么认识左安的?左安只是宝灵寺的一名见不得人的赖头小和尚…… 纪云深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车轮戛然而止停在了宫门口。 除了皇帝嫔妃和大国师,任何人入宫都要步行。 纪云深下车,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与其这时绞尽脑汁,不如一会见机行事。 宫门打开,纪云深按了按眼罩,由宫人引着走上了攀龙刻凤的宫街步道。 “不要碰我!离我远点!”
忽然听到长吉公主的声音,纪云深转头望去。长吉公主出现在后宫粉墙转角,挥着手里的金鞭正骂一个宫人。 这时长吉公主也看到纪云深了,即便离得远也很难不注意到纪云深的银色泛光眼罩。 “纪大人……” 纪云深看见长吉公主奔了过来,不得不停下脚步压着束带候着。 “见过长吉公主。”
“不用给我行礼,我问你,你可知道我父皇前天下了一道旨意?”
纪云深抬头,目光流露出一丝疑惑,又马上垂下头恭敬地看着地面,没有应声。 “就知道你不知道,你要是知道了我父皇下的旨意有多荒唐,肯定会劝谏我父皇的。”
“长吉公主请稍安匆燥,劝谏是阁臣们的事,我只是大理寺少卿,除非皇帝召见,平日连朝堂都没资格上。”
“哼,那些阁臣各个都是哑巴老鼠,怎敢劝我父皇。白白拿朝庭俸禄却不为百姓做事,要我看,把他们全都推去午门砍头。”
长吉公主眼睛红红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上风尘,还是因为刚才和谁惹了气太激动,说着抹了一把眼睛。 “公主,不可乱说话。”
“要你管,信不信我可以用鞭子抽死你我父皇也不会怪我。”
长吉公主把火全朝清音喷去。 “奴婢不敢,奴婢只晃不敢公主在这里吃风寒……” “风寒个鬼,现在都盛夏了。你快回去给我准备香花水,我要沐浴,我要召美男陪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