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着急呢?到底是父子情深,你爹要知道你这么担心他,肯定会好起来的。”
陈安萍一边揉着他的脑袋一边安慰道。“囡囡呢?”
陈浪直起腰问道。“让你娘送去你刘二大爷家了,兰芝在带她,放心吧,你爹病这么重,我和你娘也是怕她难过。”
陈安萍回答。“嗯,我知道了。”
陈浪晃了晃点点头。“对了,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呀?”
陈安萍终于反应过来。“我把我们总经理的车给开回来了。”
陈浪来不及解释太多,说道:“小姑,我先进去看看我爹。”
“奥奥,你进去吧,你娘也在里面呢。”
陈安萍说完转身走进厨房去煎新药去了。陈浪稳定一下心神,推开门走进了大屋,只见陈安民头冲外的躺在火炕上,身上盖着两层厚棉被,只露出个脑袋,气若游丝,双眼紧闭,皮肤苍白无血色,额头上还盖着一块叠好的白毛巾。这样的场景陈浪只在电视剧里看到过,配合上屋子里比外面更浓重的中药味,陈浪的心又沉了下去。老中医马大夫不是说急火攻心,肝气郁结吗?可陈浪怎么看都像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啊!孙桂珍侧着身子坐在炕边的小马扎上,双臂伏在炕沿,头枕在手臂上,发出轻微的鼾声,显然是已经睡着了,并没有注意到陈浪回来。“娘,娘....”陈浪轻手轻脚的走到炕边,呼唤着母亲。“嗯?”
孙桂珍悠悠转醒,一眼就看见了陈浪,心中的委屈和恐惧倾泻而出,一句话都没说,抱着他哭了起来。“娘,别哭,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陈浪轻拍着母亲的后背,安抚着她激动的情绪。“嗯,你回来就好了....”孙桂珍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失控的情绪。陈浪松开母亲,坐在炕沿上,仔细打量着父亲的脸,问道:“娘,我爹这样有多久了?”
“三天了吧,前两天比这还严重,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今天还算好点,能吃点东西了。”
孙桂珍愁云满面。“我现在说话我爹能听见吗?”
陈浪又问道。“嗯,他应该能听见,就是说不出话来。”
孙桂珍点点头。陈浪握住父亲被粉笔灰烧蚀了半生的粗糙手掌,一阵冰凉,这让他十分担心,劝说道:“娘,咱们还是早点把我爹送到县里的大医院吧,这么拖下去我总觉得不是个办法....”“小浪,你爹这是心病,去了县里也没用,要不我早就带他去了。”
孙桂珍叹息道。“心病?什么心病,到底怎么回事啊?”
陈浪关切道。“唉....”孙桂珍叹了口气,说道:“还不是教师编制那事闹的....”“教师编制?”
陈浪一愣,他隐约记得自己两个月前回家那次听母亲提过这件事,于是皱眉问道:“娘,你当时不是说这次挺有希望的嘛?”
孙桂珍点点头:“你爹就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这段时间表现的一直很积极,学校领导和同事对他也都比较认可,结果前两天通知下来,根本就没有他的名字....”“只有这一件事吗?”
陈浪有些纳闷,按理说父亲不是这么脆弱的人啊?“不是....”孙桂珍摇摇头:“小浪,娘跟你说句实话,以前你不懂事,在村里胡作非为,你爹为什么那么看重教师的编制啊?还不是怕乡亲们戳他的脊梁骨嘛!”
“你爹这人要面子,他就怕别人说他教书育人一辈子,到头来却管教不好自己的儿子,所以对于编制的执念才那么深....”“额....”陈浪有些羞愧。“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大哥在边疆当兵保家卫国,你呢也浪子回头,在县里做大生意,不仅能养活自己还能帮衬着家里,我和你爹真的很知足了....”“这次是他们学校那个校长一直劝他说机会很大,他才想着最后再努力拼一次试试的,如果成功自然皆大欢喜,如果不行他也能看得开的。”
孙桂珍缓缓说道。“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陈浪彻底懵了。孙桂珍又叹了一口气:“你爹他们学校上个月调来一位新老师,挺年轻的,二十五六岁吧,这次成功进编的人就是他。”
“然后呢?”
陈浪皱着眉头,他感觉自己快要触摸到真相了,可又觉得离真相还很远。“你爹之前跟我说过,这位新老师是名牌师范大学毕业,能力很强,课上的也好,但就是喜欢跟学校里的女学生逗来逗去的,你爹觉得影响不太好,就跟学校反映了一下这个问题。”
“你也知道,你爹就是这么个人,眼里不揉沙子,尤其是对待学生的事,本来也没什么,结果这次通知下来之后,那位新老师就把你爹堵在教室里,当着那么多学生的面臭骂了一顿,说他思想肮脏龌蹉,自己超生还做白日梦想进编什么的,反正都是些非常难听的话....”“你爹气不过,就去找学校告状,结果学校领导告诉他,那位新老师是县教育局一位领导的侄子,让他不要再去招惹那个人了....”“你爹性子烈,准备了材料去县里告状,结果半道上又被那人带着一帮地痞流氓给揍了一顿,等回家的时候人就不行了....”孙桂珍一边哭一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给陈浪讲了一遍。“妈的!欺人太甚!真当我陈家没人了?”
陈浪双手握拳,面色阴冷。“小浪,你冷静一点,人家叔叔是在县里当官的,咱们惹不起啊....”孙桂珍劝道。“娘,此仇不报,我陈浪誓不为人!”
陈浪恨的牙根痒痒。这是他重生之后,第一次如此纯粹的仇恨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