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熙开车,载着两个小家伙回别墅。
“到了。”
遇夏伸手要抱,谈熙单手一托,另一只手自然伸向小阿流。
“妈咪,我自己走。”
谈熙把女儿抱稳,“ok,你喜欢就好。”
小阿流自己下车,默默跟在谈熙旁边,月色将母子二人的身影拉长,莫名静好。
洗完澡,谈熙把两小只抱到床上。
遇夏打了个滚儿,在柔软的棉被上蹭蹭,笑得很开心。
阿流用手帕擦干脚上的水渍,然后掀开被子,乖乖躺好,只露一个小脑袋在外面。
都绝口不提宴会上的事,就像姐弟俩约定好的。
“妈咪还有工作,今天就不陪你们一起睡,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吗?”谈熙替女儿掖好被角,笑意温柔。
遇夏:“可以。”
阿流:“嗯。”
“我留门口那盏灯,够不够?”
“嗯。”
“晚安,宝贝们。”
“妈咪晚安!”
两个小家伙乖乖躺着,待门阖上,遇夏眼珠一转,忍不住开口,“我今天假装不认识粑粑,他会不会真的生气了?”
“管他的。”阿流相当随意。
“这怎么可以?!”遇夏气哼哼,“他是粑粑呀!万一生气了,不喜欢我怎么办?唔……呜呜……”
“嘘!小声点!你想让妈发现是不是?”
“都怪你,让我故意问妈咪他是谁。”那明明就是粑粑!
小阿流轻哼:“问都问了,你现在后悔也没用。”
“你!你……耍赖!”
阿流想说我就是耍赖,但又觉得把人逗哭了更麻烦,遂软了语调:“我这不是想他长长教训,免得下次又不应你,掉头就走。”
他的想法和妈不谋而合,只有这个小哭包是叛徒,一口一个“粑粑”,叫得可劲儿欢实。
“唔……真的有用吗?下次粑粑就会理我了?”
“当然。”
“这还差不多……”吸吸鼻子,“还有,你为什么要叫粑粑二舅公?”
“妈让叫的。”
“妈为什么让你叫?”
阿流沉吟一瞬,“气他。”
“那……二舅公是粑粑的意思吗?”大眼眨巴,天真单纯。
“不是。”
“啊?”
“反正让你叫就叫。”小阿流简单粗暴。
“我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才不叫呢……”
小阿流眼神一闪,“二舅公的意思……dady没什么差别,就是不怎么常用,所以我们平时很少听到。”
“这样吗?”
“对!”
“哦,那我以后也叫二舅公,可以吗?”
“完全可以。他会……很开心。”
“好耶!”
阿流打了个呵欠,“睡吧。”
“弟弟,粑粑好帅,又高又帅!”
“……”
“弟弟?阿流?”
“……”
“你睡着了?”
“……”
“那我也睡吧。”乖乖拉好棉被,小爪子牢牢藏好,真暖和……
不甚明亮的灯光下,小阿流原本闭上的双眼倏然睁开,冷色与狡黠并存,稍纵即逝。
谈熙安顿好两个小家伙,刚走到客厅,手机铃响。
是冉瑶。
“喂,熙熙,你到家了吗?”
“半个钟前就到了。”
“呼……那就好。”
“听你这口气,怎么像刚打完仗?”
冉瑶:“可不是打完仗?你是没看到,陆帅不管不顾要随你而去的架势,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好嘛?差点下个半死,还好被我和宋……劝住了。”
谈熙抿唇,脑海里闪过男人满眼哀求的样子,狠狠咬牙。
不能心软!
“熙熙,我不明白。”冉瑶眺望夜色,眼神疑惑,“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过了今晚,陆征的面子、里子就算丢光了,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你不怕……”
“你也说了,他是那么骄傲的人,我想知道,他对我和孩子的容忍底线在哪里。”
“有必要吗?你们明明那么相爱。”
谈熙托着手机,行至落地窗前,目光悠远,近乎放空,半晌,一声轻叹逸出唇畔,“永远不要小看时间,很多东西都会在日复一日中改变,包括人,也包括感情。我可以始终如一,坚定不移,可他呢?”
“熙熙……”
“我不是不信他,相反,正因为相信,才会这样做。的我只是在赌,赌他真心,赌自己的坚信……”
“所以,赢了吗?”
谈熙勾唇,“当然。”在陆征卸下骄傲,收敛光环,说出那声“对不起”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赌赢了。
陆征还是五年前的陆征,那个可以为她披荆斩棘,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
“与其说是‘赌’,不如说‘试探’,对吗?”
谈熙静默一瞬:“这么说也没毛病。”
“但恋人之间,试探不应该是最忌讳的吗?”冉瑶不知想到什么,眼底泪意忽闪。
“是忌讳,但我别无选择,不为自己,也要为两个孩子。我不能让他们有一个不合格的爸爸,你说呢?”
“好像……听懂一点。”
“瑶瑶,”谈熙停顿,欲言又止,“我之前给陆征敲过边鼓,让他想办法把你要参加晚宴的消息透露给宋子文,不过,他今天还是来了……”
“没关系,我很好。”
“其实你不用把我当年那些话放在心上,也许宋子文没那个意思,我自己会错意的可能性很大……”
谈熙说到一半,就坚持不下去了。八壹中文網
当时,在t大,参观交流展,她第一次见到宋子文,作为随同讲解,之后又参加了饭局。
酒桌上,有人怂恿她向宋子文敬酒,明显有意撮合,最好来个419,当时宋子文还替她解围。
饭局结束,两人走到停车场,谈熙把那个劝她敬酒的人车胎扎爆,而且是当着宋子文的面。
然后,他送她回学校,在校门口,那场带着利欲诱惑的对话,谈熙至今无法忘怀——
“领导,还有什么吩咐?”
“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领导就是领导,这个称呼再恰当不过。”
“女生,别那么倔。”男人笑容清隽,“适时软和一点,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比如?”
“权力,地位,金钱……”
如此明显的暗示,谈熙当时就懂了。
“感谢领导抬爱,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宋子文神情不变,“事无绝对,皆可变通,你说呢?”
“这好像与领导无关。”
“既可变,那说不定‘无关’也能变‘有关’?”
“感谢领导抬爱,我消受不起。”
“强扭的瓜不甜,是我唐突。”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到底还是不欢而散。
宋子文这样男人,有钱,有权,有颜,对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将是致命诱惑。
谈熙不知道当年他究竟抱着怎样一种心态对她进行那样一番暗示。
酒精作用?
突然兴起?
还是,夜色撩人?
抑或,仅仅只是个玩笑?
事情已经过去,本不该深究,也没必要深究,谈熙以为就这样了。
可是当她得知冉瑶时常挂在嘴边的“男朋友”、“老干部”竟然是宋子文的时候,谈熙就坐不住了。
然后,她开始一遍遍回想当时的场景,试图揣摩宋子文内心的想法,希望得出他不过一时鬼迷心窍的结论。
这样她就可以毫无负担地隐瞒冉瑶一辈子。
可惜,到最后她仍然没办法用“偶然性”这三个字为宋子文当晚的行为辩解。
所以,出国之前,谈熙用邮件的方式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冉瑶,自问无论措辞,还是态度,都尽可能站在中立、客观的角度。
“没有,”冉瑶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也拉回谈熙飘远的思绪,“那只是其中一个很小的原因。”
“是吗?”
“嗯呐。你五年前告诉我这件事,但我跟他分手是半年前。”
谈熙想了想,好像找不到什么理由反驳。
如果因为她告诉冉瑶这件事而导致两人分开,早在五年前就该断了,何必一拖三四年,才真正分道扬镳?
但她不知道,怨气是一点一点逐渐积累,而感情也是一丝一丝被逐渐消磨。
“熙熙,不是每对情侣都像你跟陆总这样,爱得轰轰烈烈,可歌可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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