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开学了,我搬到了宿舍,吴妈当时还有些不舍。我笑着安慰她:“离得这么近,没事就可以回来的。”
她以后甚至不需要再天天来做饭,工钱还是照发。然而她却已经习惯了每天在这里忙忙碌碌。在我开学之前,大杨终于顺利地产下了一个男娃,她直接被送进了提前预定好的月子中心。原本她的男人想把她接回别墅请专人照顾,可是她坚定地拒绝了。用她自己的话说:“我觉得应该等举办完婚礼以后再住进去,到那时我就能调整好心态了。”
我背着她偷偷买下了那家小花店。本来那家店就不太赚钱,只是在苦苦支撑,看到有人肯接手,店主十分爽快地就同意了。我装好文件,寄到了他们两个的新家。只要大杨签下字,这家花店就是她的了。希望她可以一直保持着一份天真烂漫,也能始终清楚这世事的无常。开学后就是军训了,军训的日子很累,可是肉体很累的日子可以让精神很放松。我和我的室友们每天回到寝室只想歪倒在床上。我有了三个室友,她们来自大江南北,人都很好。最起码现在都很好。我也认识了班级里的同学。在军训的日子里,大家确实意外地形成了一种凝聚力,姑且可以称之为战友之谊吧。我决心要认真做好每一件事,所以很快就被选到了军训方队小组。我每天需要更刻苦地训练了。我依旧每天早早地从那个灵魂出窍的梦里醒来,随后轻手轻脚地去做自己的事。室友们感慨着我的勤奋,我只推说是自己睡觉轻,醒来便呆不住。从军训开始,便有人奋发图强,有人每天放羊了。每个人的追求不同罢了,这没有什么好坏之分,只是未来要为自己的一次次选择负责罢了。周末休息的时候,追星的那位来找我玩。看到我后她大吃一惊:“不是吧,才一周你就被晒成这样?你没涂防晒霜吗?”
“我当然涂了,”我很无奈,“可是太阳太足了。你怎么像没事人一样?”
“嘿嘿,我搞了份病假条,能偷懒则偷懒啦。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哦。”
“我当然不会,这点默契我还是有的。”
我们在大学城里漫步。她看着三三两两的学生,有些伤感的说:“真没想到,高中同学最后能凑在同一个城市里的只有你、我和韩禹三个人。”
我安慰着她:“本来我们班级的人也不多嘛。而且总好过比较偏远的地方一个同学都没有吧。”
“也是,”她又笑起来,“以后就有机会来给你拍照片了。”
她想了想,又说:“我发现我的室友好像认识你。”
我有些奇怪:“你室友怎么会认识我?”
“你以前是不是参加过cos展?”
“确实是参加过,而且那天挺多人都跟我合了影。”
我回忆着。她兴奋道:“那就对了!她还给我看了你给她的签名。不得不说你还真幽默。”
我好像知道是谁了,于是问:“她那天是不是打扮成了‘冯宝宝’?”
“没错没错!她还说那天她把合照放到群里以后,大家都想扒出来你是谁呢。”
她很骄傲地说,“没想到哇,终究是被我捷足先登了!”
“有机会替我好好谢谢她一下吧。”
我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见到她,于是说道,“如果有可能,我会当面再感谢的。”
“诶?”
“之前有点心结,她点醒了我。”
我没有过多地解释,相信那个女生也没有多说。“好哇。看来我得抓紧了,不然你就要被别人抢走了!军训过后,我要来约你出去拍照!”
“饶了我吧,那时候正是我被晒得最黑的时候。”
我笑着。“哈哈哈哈哈,那我得看看趁此机会你可以打扮成什么黑皮美人。”
她也笑着。我们都很轻松,无忧无虑的,好像小孩子一样。军训在各种方队展示中结束了,大学生活正式拉开了帷幕。周末休息,我听说学校附近的公园里桂花开得正盛,于是决定带上相机去看看,顺便拍两张风景照。我没有履行那个会不放过韩禹的约定。不知道为什么,在我没有想起他的日子里,我好像过得很轻松,又好像很空荡。所以我总想做点什么来填补这种空白。我看到了桂花,也闻到了桂花香。那些淡黄色的小花一簇簇的,好像用全部的生命力来拥抱周围的一切。我有些陶醉在这片芬芳中了。我贪恋地看着、闻着,不愿举起相机来破坏自己的雅兴。“需要我帮你照相吗?”
我听到身边有个声音这样问我。我觉得这声音很熟悉,思绪却没有随之清醒,于是我向着声音的来源看去。是韩禹。他逆光站立着,周围是阳光洒下来的灿烂,就仿佛他要与周围的桂花融为一体。我看着他,一时没有动作。他看着我,也沉默着,好像在等着我的答复。我看着他依旧白皙,甚至有些晃眼的脸,忽然就笑了:“需要我帮你拍照吗?”
他也笑了:“不用了,你继续看吧。”
我发觉自己很放松,也很快乐。于是我一边取景,一边很随意地问他:“你怎么一点都没被晒黑啊?你瞧我,好像常年风吹日晒一样。”
他用有些苦恼的声音说:“这个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经常被晒得红彤彤的,同学都说好像煮熟的大虾。”
听他这样说,我笑得端不稳相机。我们在公园里闲逛着,晒着太阳,看着肥嘟嘟的蜜蜂嗡嗡飞舞着。一切都欣欣向荣。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来。我很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古龙写过:一个人若能多晒晒太阳,就不会做卑鄙无耻的事,无论是谁,在这么可爱的阳光下,都想不出坏主意来的。”
他没有说话,很仔细地看着我。我冲他笑着:“我忽然就想到了这句话。他写得真好。”
“可是如果我做过什么坏事呢?”
他没有笑。“谁没做过几件坏事呢?”
我继续笑着。他终于笑了:“是这样啊。”
我忽然认真起来,看着他说:“我来履行那个曾经的约定了。你答应不答应?”
“你不担心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吗?”
他好像故意笑得有些冰冷。“彼此彼此啦。”
我毫不在意地说。他继续有些冰冷地笑着:“那天是我故意设计得你。”
我也微笑着:“那天我也设计了你。”
“原来如此。”
他的笑容重新温暖起来。他站起身,向我伸出手:“要我放手可不会那么容易。”
我把手伸过去:“我也一样。”
我们一起在一家不算高档但是很有设计感的小餐馆里一起吃着饭。我忽然想到了曾经的那个卡牌游戏,于是没头没尾地问道:“为什么当初你一张卡牌都不愿意买呢?说起来,那个游戏在不知不觉中就没落了,可惜了,高开低走。”
他放下原本要送进嘴里的食物:“我觉得很没有必要。”
“可是这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很不合群?你又不像我当时那样没钱。”
“可能是太熟悉,所以一点儿都不感兴趣吧。”
看着我疑惑的表情,他又一次笑得非常开心:“这个游戏从头到尾都是我设计的。我只是想看看把手游实体化后会不会一样吸引人。”
于是我知道了,这家伙确实和我一样,有很多未知面等着我去挖掘。不过我可是两个人的力量,不会惧怕这种未知的。我们一起手牵着手往回走,我心情很好地把手来回悠荡着。在青春这场游戏里,尽管开场对我很不利,然而我终究还是逆风翻盘。冷眼旁观着游戏的人,自以为旁观者清,殊不知有些成长,只有当局者才能清楚明白。而在成长过后,究竟谁会成为当局者,谁又会成为旁观者,我们至今仍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