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大杨的包装可以用进展飞速来形容,于是我决定让事情进一步向前推动。我需要摸清宋治父亲的生活规律,来看一看在哪个环节最容易下手。想要摸清楚这些很容易的,只要追寻到他的手机号在哪些时间出现在哪里,再统计一下频率确定出是偶尔为之,还是习惯使然。毕竟我有“神器”在手,这些于我而言易如反掌。宋治如今看来真的是元气大伤。虽然他努力表现得与以前基本无异了,可还是能从一些细节中看出他变得非常虚弱。比如,他那略显苍白的嘴唇和指甲,他那比以前要沉重很多的呼吸,以及他那稍微动一动就略微摇晃的身形。可能是怕他出危险吧,班主任甚至不允许他参加间操和体育课,更不用说什么其他的运动活动了。他像是为自己争一口气似的努力地要拒绝,却终究被班主任坚持着制止了。他可真是可怜呐,我却要再去主动刺激他,我真是太坏了。他的烟瘾很重,我知道他一定会借着不必上间操这大好的机会,跑到实验楼顶楼的走廊里抽烟。即使现在抽烟会让他喘着粗气咳嗽不已,他还是戒不掉自己的烟瘾。那么我就在间操时去刺激他一下好了。我替自己在间操时请了假,班主任没有过多询问,不假思索地准许了。我向实验楼走去,隐约听到了他咳嗽的声音,这更印证了我对他的了解。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地志得意满,下意识地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无往不利。我继续拾阶而上。一样的姿势,一样的视角。他仍然是坐在那里的台阶上吸着烟,我也仍旧是站在几级台阶下看着他。就像是历史重演一样,他再一次地恶狠狠地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使劲碾了碾。我有一瞬间地恍惚,就好像旧日的时光重新浮现让我感慨万千一样,这熟悉的场景激起了我一种荒唐的温情和眷恋。“你来做什么?信不信我揍你。”
他装出一副仍旧是混世魔王的架势,我明白他其实外强中干。“呵呵呵,没什么,就是想来告诉你,我好像已经找到证据了哦。”
我微笑着,故意用着毕恭毕敬的语气。“你在说大话,”他也笑了,笑得和凌虐我的那晚一样,“要是你有证据,我就不会安稳地坐在这里抽烟了。”
“我还不想这么快就让你进去呀,”我也露出了残忍的笑容,“我想让你再挣扎一下,毕竟猎物很轻易地就被抓到是多么的无聊啊。”
我无视他的表情,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状似亲密地对他说:“或许你可以让你爸爸帮帮你啊,毕竟你进去了他面子上也不好看,你可是他的好大儿。”
这“好大儿”三个字我几乎是趴在他耳边轻声说的。他动也没动:“老子什么样跟他有什么关系?他面子上好不好看又和我有什么关系?他又没多少时间在家管我,以后他也管不到我!”
“别这么说嘛,在你快要病死的时候,他不是还把你转去了最好的医院?”
“屁!那是我妈要求转的!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他好像是被戳中了软肋一样。“呵呵,那花的不也是你爸爸的钱?而且没有你爸撑着,会有人听你妈妈的话?”
他无力反驳,看着前方一路向下的楼梯不说话了。我站起身来向下走了几步,又转过身很恳切地对他说:“说白了你妈妈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你最好去向你爸爸求助一下哦,相信他会帮助你的。”
言毕,我蹦蹦跳跳地下楼了。身后传来楼梯扶手被砸的巨响。我并没有因此而停留,也没有因此而害怕。很好,原来宋治的父亲几乎天天在外应酬。这实在是让我从中作梗方便了许多。不过,这是不是也说明宋治的父亲和母亲并不是那么十分恩爱嘛。以宋治父亲的身份来说,所谓的应酬也好,酒局也罢,说到底就是一种想参加就参加,不想参加就不参加的事情罢了。毕竟身份地位,乃至信誉保障都在那里摆着,愿意合作的人自然会蜂拥而至,不愿意合作的人自然会撇清关系。而又有多少人是内心里丝毫不愿与之合作呢?自古商人重利轻离别,因此所谓的不愿合作只是得到的利益还不够罢了。虽然说确实需要一些人情世故的往来维系着商场中表面的和气和团结,可是对于宋治的父亲来说需要那样做的机会又能有几次呢?大部分恐怕都是别人来巴结他吧。如果他想拒绝的话应该是可以拒绝掉大部分的。可是宋治的父亲却并没有选择拒绝这些虚浮的交际,而是选择了全盘接受。这也就从侧面说明那个在外人看起来和谐美满的家庭,其实早已在内里满目疮痍,以至于让他宁可选择虚假的友情,也不愿面对真实的亲情。在这华而不实的完美家庭中,很有可能所面临的并不是那种尖锐直接,能让人有直接矛盾冲突的问题。更有可能是共同话题的缺席,新鲜感的流失,以及整体氛围死气沉沉等等类似的小矛盾。这些小矛盾就像是暗戳戳扎根在阴暗处的细微菌丝,在平时没有人记得要去打扫,也常常被人习惯性的忽视。可是有一天当它们不能再被忽视的时候,角落里早已霉斑横生,甚至向外张牙舞爪地蔓延扩散,形成一块块再也清除不干净的霉菌菌落。即使是打扫干净了,一旦有什么了适宜的温度和水分,曾以为已经清除干净的霉菌便又会卷土重来。看来我需要扒一扒宋治父亲的行踪了。晚上,我在公示系统中查到了宋治父亲的注册公司,董事长赫然写着他的名字,下面就是他预留的联系方式。既然是打着应酬的旗号出去喝酒,那么必然会带着工作用的手机。我只需要查一下这个电话号的过往行程轨迹就好了。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顺利地让我在暗自惊讶之余有些忘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