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周一可不可以去一趟学校啊,看看最近有什么笔记考试卷之类的。”
周末,我们都坐在沙发上无所事事地消化晚餐时,她这样问我。我当然没理由拒绝。现如今,哪怕只有她自己在家我也不再会担心她会饿到自己,因为借着她好奇的由头我教她做了两道菜,让她算是有了些许独自生活的技能。不过她所擅长的东西是我学也学不会的。她帮我连上了周围所有邻居的WiFi。虽然对于邻居很抱歉,但我确实是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用再交网费了。这个有关她是黑客的传闻居然是真的。我很好奇她是怎样不小心让同学知道了这件事。她一脸无所谓地说:“上计算机课的时候我在那里瞎捅咕被人看到了呗。”
嗯,很好,来自聪明人的谦虚,瞎捅咕。“真是搞不清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反向炫耀哦”我小声地嘀咕。“哦呀?大叔这是羡慕嫉妒恨了嘛~我可以教大叔呦,真的不难的,你要相信我。”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而又感兴趣的事物一样笑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脸。“唉,算了,想想要面对那一行行代码就头疼。”
我叹了口气,把那根作乱的手指握在手里,和她一起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漫威的系列电影。我在她的不懈安利和半哄半劝之下居然也把这些爆米花电影看了个七七八八。这电影的编剧可真是厉害。明明是套路单一的英雄主义电影,甚至大部分是个人英雄主义的电影,却可以通过剧情和细节的设置,让人在其中咂摸出一丝丝的真情和感动。宋泽对此是这样说的:“大叔不要这么较真嘛,这只是电影,你就全当看个热闹就好,不用想那么多的。带着脑子看影视剧多累啊。”
确实,影视剧里的故事大多在现实中根本就无法发生,因此也就谈不上是否符合现实逻辑。我很赞同他的说法,可是我却依旧对这些东西喜欢不起来。不过,或许也不想以前那样讨厌了。我在潜移默化中被一点点改变了。周一,我来到学校。不出所料卷子积攒了一堆,我整理好,再把它们都一股脑儿地装进书包。同学和老师看到我也只是微微惊讶,并没有过多的询问什么。看来宋泽的妈妈把一切都处理得很好,班主任也给了同学们一个合理的解释。其实我之所以来学校,更重要的是想出来打听宋治的情况。毕竟在家里几乎和宋泽形影不离,我不敢提到这些,担心这些话题会让她不开心,也担心她想东想西再做些什么傻事。课间时我故意躲进了厕所的一个蹲位里,并锁上了门。不出所料地,果然有几个等厕所的女生就聊起我来。“今天她怎么回来上学了,真是奇怪。”
女生甲说。“我看八成是想跟宋泽套近乎,结果失败了吧。”
这是女生乙的声音。“那她还真是见风使舵啊,明明之前和宋治走得那么近。”
女生丙又说。“班主任居然还说她是请病假了,反正我是不信。”
这个乙貌似对我意见很大。“我也不信。说到这个,感觉宋治还真是可怜啊,刚一出事她马上就跑。”
丙很轻易地就被带跑了。我继续屏息凝神,运气好的话马上就能听到我想听的了。“也不知道宋治怎么样了,一直都没什么消息呢。”
我在心里狠狠地感谢着甲,感谢她把话题引到我需要的方向上去。“他不是被送到xx医院去了吗,你要是好奇去看看不就好了?”
丙这样说道,我则是飞快地记住这个医院的名字。“算了算了,即使去了也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病房,还要问东问西的,太掉价了。”
甲干脆地回绝了。“我知道,在xxxx号房,姐妹不用谢我哈。”
乙的消息相当的灵通。虽然听起来她们多多少少有点瞧不上我,不过我对她们一点儿也讨厌不起来。毕竟谁会拒绝透露消息的姐妹呢,我得到了自己全部想要的,感谢她们还来不及。“不要啦,跟他又没那么熟,怪尴尬的。”
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她们又说些什么我已经没兴趣再听了,现在我只需要等到她们都回教室后再出去就可以了。上课的预备铃响了,那几个女生赶紧结伴回去了。我在她们之后出来,不紧不慢地洗了手。中午,我和班主任说了一声后,就顺理成章地离开了学校。而这次我的目的地却不是回家,而是医院。我需要了解宋治的病情。虽然我相信宋泽的妈妈也会关注,可是我总要亲眼看一下,好决定下一步我该怎么走。显然,宋治对于我而言,已经逐渐沦为一张弃卡了。我来到医院,找到了宋治所在的房间。可是房间却是空的,没有人,也没有人住的痕迹。我询问了护士站的护士,护士们警惕地看着我,问我是什么人。我无奈地展示了下校服,说自己是他同学,之前请了病假没在学校,今天刚回学校就听说他住院了,于是买了花来看望他。护士们放下了戒备,甚至是有些过分热情地告诉我她们所知道的部分。宋治的情况一直很不稳定,时好时坏的。而他的父亲则认为是医院医术有限,于是一气之下将他转移到了海外救治疗养。“那有人提到过他被送到了哪里吗?”
我装出一副乖乖听八卦意犹未尽的样子。“那就不知道了,不过他失血过多,情况反复也是正常的啊。咱们医院这方面在国内是数一数二的,也不比其他国家差。谁知道人家就是一门心思觉得国外的月亮更圆呗。”
有一位护士的长吁短叹,其他护士也纷纷附和。“那真是抱歉打扰你们了,这束花就送给你们吧。也不知道他以后还能不能重新回到班上了。”
我控制着面部肌肉,随着说话内容改变自己的表情,不让自己露出懊恼又失望的表情。我知道打听不出什么了,于是便想尽快离开。护士们有点欣喜地接过花,嘴里还一个劲地说着“太客气了”。我心里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慌乱,觉得事情最终还是要脱离开我的掌控。然而我又十分不甘心,不甘心我就这样对事情的发展失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