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收手吧!”
看到萧玦执迷不悟的样子,萧穆然有些心痛。
他虽然和萧玦并没有多少亲情感觉在其中,但面前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
“收手?穆然,我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啊。陆时宴、安若,他们不该死吗?”萧玦厉声道,“是谁害得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林柔已经走了,眼下他只有萧穆然这一个亲人了,这是他和林柔的孩子,他无论如何都要保护这个儿子。
“我作为父亲,看到你的样子不痛心吗?”萧玦控诉着,“你和安若明明什么都没有发生,清清白白的,却被陆时宴害成这个样子。”
萧玦的话,像针一样扎向陆时宴的内心。
安若被陆时宴护在身后,听到萧玦的话,也是心里有一惊,自始至终,她对于萧穆然都是半信半疑的状态。
可如今,真相揭露,羞愧感一下子冲击了她的内心,她紧紧地抓着陆时宴的衣服。
不仅是安若,包括陆时宴也是。
萧玦的话让他震惊,却也让他质疑,但是此情此景,他们没有必要再欺骗他了。
“时也命也,说起来都是我的命不好。”萧穆然说得淡然,“爸,如今我重回科研所,安若也曾经许诺为了重新研究一个新型机械手,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你又何必执迷不悟呢?”
就是在这紧要关头,萧穆然还是那样的轻描淡写。
陆时宴紧握着双拳,太阳穴青筋隆起。
他听到萧玦的话,也看到了萧穆然淡然处之的样子。
五年前,自己一直放不下的五年前的那一个夜晚,安若和萧穆然,他们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而他呢,他都做了什么?
他毁了一个优秀医生的未来,他也伤害了安若啊!
如果早知道他们之间是青白的,他又怎么会……
然而时过境迁,五年时间过去,再提起以前,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了。
这些年,萧穆然也活得很痛苦吧,他的骨子里装着治病救人的理想,却不能堂堂正正拿起手术刀,重回手术台,却还要跟着他的父亲,他所谓的父亲,去做那些他本不愿意做的事。
懊恼、悔恨,这一刻,陆时宴恨不得重回五年前,掐死当初那个刚愎武断的自己!
“这是个什么命!凭什么我的儿子要受这种苦,而他陆时宴呢?活得逍遥自在。但是,但是啊……”萧玦笑得诡异,“你又真的是自在吗?你的母亲,买凶,杀了你名义上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也死在二十年前的一场事故当中。你以为的那个司机的女儿,其实不是安若,安若是郭毅的女儿。”
当血淋淋的真相被揭开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
安若睁大了眼睛,她震惊的是陆时宴的身世,震惊的是赵雅云的所作所为。
但是陆时宴,他无法接受,他真的无法接受,自他记事以来,母亲对父亲总是冷冷淡淡的,他以为母亲就是那样的性子,却不知,原来母亲已经心属他人。
还有安若,他护在身后的安若,他最心爱的女人。
原来,原来她不是凶手的女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陷在仇恨与迷恋之中,纠缠不清,却原来,他怪错了人。
自始至终,他一直在错怪人。
“赵雅云傻,你也傻啊,不愧是她的儿子。”
突然被提及了母亲,陆时宴恶狠狠地盯着萧玦看。
如今萧玦手上有枪,就像一个猎人一样,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他们,他就是要把真相揭露,就是要看着他们愤怒却无法自救的样子。
“她以为我是陆霆深,尽心尽力对我好,对我百般呵护,甚至于想要将她手中仅有的一点股份给我。不过我也确实要感谢她,若不是她,我又怎么能够这么快就接近安若。”
说到这里,萧玦便感到一阵心痛,他费尽心思得到了芯片,结果呢?却让他连林柔的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可笑,太可笑了。
为什么活着的人是他们,而不是林柔。
他们该死,都该死。
突然萧玦声色俱厉道:“该死,你们都该死,赵雅云、安若,还有你,陆时宴!我能解决掉你母亲,我也能解决你!”
如同一道惊雷在陆时宴的头顶炸开,自己的母亲是被萧玦害死的,他着急,他愤怒,但是他们赤手空拳,如何能够战胜萧玦手里那把枪。
而这个科研所被萧玦改造过,观察室外,厚重的一扇大门紧闭着。
隔绝外界,现在对峙着的只有他们四人。
而他们三个就像猎物一般。
萧玦不想再跟他们纠缠下去了,他抬起手,将枪口瞄准了陆时宴。
该死的人是他,他害了自己的儿子。
第一枪先解决陆时宴。
他越过陆时宴的肩膀,看到了被护在身后的安若。
安若,她早就该死了,二十年前,如果不是郭毅将芯片植入她的脑子里,那么二十年前能活下来的应该是他的林柔。
但是,穆然喜欢她,那便把她留着吧,他替穆然解决了陆时宴,这就足够了。
愤怒令他的手有些发颤,但他还是努力握紧了抢,瞄准了陆时宴,他想也不想,便按下了扳机!
子弹飞出的一刻,安若感知到危机,瞳孔瞬间紧缩。
与此同时,陆时宴下意识地护住了安若,想要往一旁躲去。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陆时宴的面前。
“噗嗤”!
子弹入肉的声音传来,下一刻,那身影就倒在他和安若身前,雪白的衬衫上晕出一片鲜红的血液。
安若睁大了眼睛,这一刻时间仿若停止。
她急忙冲上前去,扶住了萧穆然。
陆时宴呆呆地站在那里,在这个紧要关头,萧穆然替他们挡了一枪,他难以置信上前,扶住了萧穆然的手臂。
这个手臂,便是萧穆然废掉的那只手,软绵绵的,没有任何力气。
第一次接触到它,陆时宴才感觉到这些事给他的冲击力有多大。
“萧穆然,你疯了么?”安若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来,下意识伸手去堵他不断涌出来的鲜血。
“我始终不会忘记……我是个医生。”萧穆然的气息越来越虚弱了。
“你别说话了!”陆时宴忍不住低声呵斥道。
“陆时宴,我很羡慕你,真的,安若是个好姑娘,你能遇到……遇到她……你很幸福。我能认识她,我也感到……很幸福”萧穆然笑了笑,那是他一贯的,带的温和地笑容。
他大概明白了自己从医的目的了,他不会忘记那一年在病房里见到安若的样子。
那是他作为医生最自豪的时刻,作为病人,安若无条件地选择相信他,治愈安若以后,安若那样浅笑,对他说声谢谢。
救死扶伤,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