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舒华女士陪阿澈坐在沙发里画画,徐微格在岛台上捣鼓昨天做的甜点,原崇言在落地窗边坐着拿IPAD看新闻。原辞坐在沙发的另一边,一直看着手里的手机,助理刚刚发来一条微信。【原总,秦焕那边拒绝撤销】“阿辞,把那个水果给我。”
舒华女士敲了敲茶几。原辞收了手机,把他面前的水果给他们端过去,他正要去书房跟助理商量下一步的做法,原崇言突然叫他。“阿辞,过来一下。”
原辞蹙眉握着手机过去。“怎么,不高兴?”
原崇言把IPAD放到一旁。“没有。”
原辞淡淡道。“阿辞,多笑笑,别让阿澈觉得你难以接近。”
原崇言现在年岁大了,才开始后悔年轻时过于严肃,跟儿子都没有多亲热。现在只能从阿澈身上去弥补,他由衷的希望儿子不要走他的老路。“阿澈和我很亲。”
原辞一句话直接将他老爸堵死。原崇言无语凝噎,没好气道。“你坐,我有事跟你说。”
“我还有点事,您说就是。”
原辞想快点处理秦焕。“行吧。”
原崇言看着站在落地窗边的儿子。如今,原辞早已撑起他们整个原家,世人都道原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多亏儿子,他这几年才能安稳退居幕后。说是父子,他们却一点也不像,无论是性子,还是行事作风,他们一点也不像。他总是看起来充满威严与威压,实则每回都是板子打起来重,落下去轻,这么多年过去他竟也能担属下们的一句仁慈。原辞却正好相反,他待人有礼,永远不咸不淡,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任何情绪,但一旦他要对谁下手,那个人通常在劫难逃,很多人都曾跟他说过原辞太过冷血狠心,让他管管。他只笑笑,他这个儿子,他早已管不了。“快过年了。”
原崇言拿起原辞刚刚沏好的茶抿了一口。原辞把手机放进裤子口袋里。原崇言看向他,突然开口。“把书旖放了吧。”
周书旖已经被他关在博拉岛的精神病院好几个月,当初以教授助理的身份过去,现在被查到真实原因,不足为奇,若是还查不到,原辞就该怀疑周书旖是不是周家亲生的,但这又怎样,他根本没打算放她回来,他唇角挂着嘲讽的淡笑。“周老求您了?”
“她做了很多错事,周家也都知道了,他们愿意道歉。”
原崇言受周老所托,来向自己的儿子求情,说来可笑,如今他竟然要向自己的儿子求情。原辞上位后,身边换了几拨人,现在早已不是他能够调动的,他想做事,只能来找原辞,但终究是父亲,又曾坐在原辞的那个位子,心性不同,看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周家不会追究你的做法,只要你放了她,他们会来道歉。”
原崇言也觉得儿子的手段太狠,把一个女孩子关到国外不知名海岛里的精神病院,恐怕现在放出来,精神都会不正常。“追究我?”
原辞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您在开玩笑么。”
“你把人家女儿关到精神病院,谁心里会好受,不追究算好的。”
原崇言温和了一整晚的神色也淡了下来。从小到大,他对原辞的命令居多,如今角色置换,他还不太能习惯。“她想毁我家庭,想害我妻离子散,我没让她消失已经够给您面子了。”
原辞冷冷道。原崇言瞳孔微震,半晌,又平复下来,他的语气里带了一丝痛心疾首。“阿辞,你不能这样。”
原辞看着自己的父亲,不言不语,神色冷的险些结冰。裤子荷包突然一声震动。又有消息进来。他把手机拿出来看。【原总,已经二次交涉,秦焕那边铁了心不退让,我这边准备马上联系各大传媒公司,不让他们接秦焕的营销,可否】【就这样】原辞低头打字发送。气氛稍缓,原崇言咽了咽喉咙。“原辞。”
原辞把手机又放回去看着他。“我在位这么多年,能平安退下靠的不只是原氏,还有仁慈。”
原崇言这大半生从未害怕过,此时知道了原辞的想法后,心里开始不住担忧起来,接下来的话,他想跟他好好说,希望他能听进去。“你现在的做法恐怕得罪了不少人,你不为你自己着想,你想一下阿澈和徐微格,兔子逼急了都还咬人。”
“林老二,和陈三的下场你不是不知道,你想让你的妻子和儿子也步这种后尘吗。”
“阿辞,做事不要太绝,得饶人处且饶人。”
原崇言低沉的尾音发颤。他是上位者,他的儿子如今也是上位者。谁都不愿意听说教,但他真的不得不提醒一下他。他到底打算对周书旖如何,他也不想管了。儿子妻子的安危与他这个父亲的朋友相比,孰轻孰重,他当然知道。他更不至于为了一个外人跟儿子产生嫌隙。但他希望,原辞能明白他的意思。原辞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拿着手机进了书房。原崇言摇摇头,也不知他听进去没有。他看向不远处老婆,儿媳妇还有孙子,这幅美好的画面,让他心里的担忧越发扩大。人年纪越大,弱点越多,他不希望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受到威胁。舒华女士突然朝他看过来,她见儿子进了书房,忙冲他勾了勾手指。她借着洗草莓的功夫,将原崇言拉到厨房,她耳朵尖,刚刚又一直注意着老公与儿子那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话。“你干嘛提林老二和陈三。”
舒华女士瞪他。林老二和陈三,都曾是枫城的顶级富豪,他们和原崇言亦敌亦友,但如今,只有原崇言一人傲视群雄,并且站在顶峰,他们却落得个妻离子散的下场。不为别的,只因这二人手段太过狠辣,引无数仇敌,退位的那一刻,家人便惨遭绑架。对方连钱都不要,就是要泄愤。林老二和陈三找到自己老婆孩子的时候,尸体都已经不全。年轻的时候,哪个男人不是肆意妄为,商场里,更是多无形的厮杀,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者很多。但他们召集的火力太多,一退位,便落到这样的下场。老婆儿子不再了,纵使有再多钱财,又有什么意思。年轻的时候似乎都不能懂这个道理,老了才知道,一家和睦才最重要。原崇言言简意赅说了下刚刚发生的事情。舒华女士压根就没当回事,她还很不高兴的戳原崇言的肩膀。“你干嘛要帮周老说话,周书旖那害人精那么过分,你们男人是不是就是觉得表面知书达礼的女孩子坏不到哪里去?越是这样的越可怕,你看看她都做了什么事!我赞成阿辞的!”
原崇言被老婆堵的没话说。舒华女士又哼道。“还有,你尽瞎说,我们阿辞哪里冷血了,你看看他现在,已经够温柔了好么,他不比你好?”
“??”
原崇言皱眉,这就是年轻人说的亲妈滤镜?“还有,你少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话!”
舒华女士很不满,“而且我看见你对阿辞皱眉头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这样对他!”
“要不是后来阿辞遇见微格,他这辈子恐怕就只会冷冰冰的,他以前的冷冰冰都是因为你!现在好不容易有变化了,你又这样,再被我看见,你就死定了!”
舒华女士凶巴巴瞪了原崇言好几眼,才端着洗好的草莓出去。他们家有不少保姆,但儿子一家三口都不喜欢家里有其他人,钟点工也是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才进来打扫。舒华女士从没亲力亲为干过这些事,偶尔洗洗水果什么的,她还觉得挺有意思。一家三口在今晚是一家五口。阿澈一边画画,一边跟徐微格不停的讲在国外旅游的趣事,舒华女士和原崇言偶尔插两句,原辞一直在书房没出来。快到十一点,舒华女士和原崇言告别回家,两人都不习惯在外面住,虽然当初徐微格看中这套房子的时候,就已经给两老留了房间,但他们年纪大了,又在外面玩了那么多天,都很疲惫,他们还是决定回家。原辞这时候才从书房出来。阿澈躺在原辞怀里,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小手还不忘懒洋洋伸着跟爷爷奶奶说再见。今晚大家都很累。老爸老妈一走,徐微格和原辞就跟已经迷迷糊糊的阿澈洗澡。期间原辞手机一直在响。“你今天怎么这么忙?”
徐微格老早就想问了。“公司有点事。”
原辞轻描淡写。“没什么大问题吧。”
徐微格担忧,他很少这样。而且今天爸爸妈妈都在,他还一直待在书房里。这两天他都在陪她,今天又陪阿澈。她怕他处理问题不及时,事情扩大。原辞嗤笑。“能有什么问题。”
徐微格一笑,心情轻松下来,她给阿澈翻了个身,盖上被子,在他脸颊香了一口,才关上灯出去。她今天也很累,白天就想着阿澈晚上回来,中午午觉都睡不着,晚上又一直陪阿澈玩到现在。现在轮到原辞伺候她洗澡。徐微格懒懒的笑。“还好我有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