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认输。他愿意放她离开,但他说不出这个“好”字,就是杀了他也说不出来。徐微格推了推他的手臂,不太轻易地将他推开。她的话说完了,他的沉默应该代表着默认。他们结束了。他们这段不正常开始的关系也不正常的结束了。徐微格原以为自己会很轻松,可往前走的每一步她的脚步都仿佛有千斤重。她的眼睛好酸,眼泪都好像快要流出来了。徐微格开始大步跑起来,她不想让自己在他面前这么狼狈。她捧着肚子往前跑,没几步便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花瓣上,玫瑰花瓣高高扬起又散落一地。“徐微格!”
原辞瞳孔骤缩,他疯狂地朝她跑来。徐微格本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够痛,可肚子的疼痛也那么痛。两个都那么痛,痛的她快要死掉。“我们马上去医院!我们马上去医院!”
原辞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慌过。他抱起她,不到片刻,他的手臂就被她下身的大出血染红。鲜血滴在花瓣上,竟分不出来哪个红更鲜艳。徐微格这一胎难产,这几天本就是预产期,她的情绪急不稳定,原辞一直陪在她的病床边,她坚持顺产,疼的险些晕过去,打无痛的时候,都已经感受不到针刺进骨髓的疼。她抓着原辞的手,两人的手都跟着生产的过程变形。原辞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眉头都不皱一下。直到哭声响起,紧紧抓着他手掌的手忽的一松。原辞去给她擦汗。“恭喜原先生,原太太,是个男孩子!”
助产士抱着孩子称重检查一些基本情况,她一边工作一边笑着说道。“听说你们早已经取好名字了哦,那我们就直接在腕带上写大名了。”
“是。”
徐微格虚弱的看着助产士手里的孩子,“叫原澈,清澈的澈。”
“真好听的名字,小宝贝,你看,这是你的爸爸妈妈,他们是全世界最爱你的人,你是个幸福的小宝贝哦!”
助产士温柔的逗弄着怀里的孩子,基本状况检查完毕后,她把孩子抱过来给他们看。“孩子健康状况良好!”
“谢谢。”
徐微格和原辞异口同声,两人都对医护人员表示万分感谢。之后,徐微格被推入了普通病房,她现在还没有力气抱,只能这样看着护士手里的孩子。从前她一点也不喜欢小孩子,在遇见原辞之前,她甚至想好这一辈子都要做丁克,还是铁丁的那种,哪知道自己现在竟然拥有了一个孩子。那是一种无法言明的感觉,很神奇,就好像,她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不再那么重要了,她愿意为了这个小东西付出一切。现在看着这个小生命,她坠入深渊的心好像看见了一道光明,这道光明犹如绳索,使出无尽的力气使劲将她往上拽。“爸爸要不要抱抱。”
护士将小阿澈递过来。原辞一下慌了神,他手足无措的看了看徐微格,又看着护士,抬起的胳膊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徐微格没忍住弯起眉眼笑了。“你抱吧,我不能抱,爸爸总得第一个抱。”
原辞像是得到鼓励,他僵硬的伸出双手,学着护士的样子将小阿澈抱到怀里。那么小个东西,好像还没他小臂长,柔柔软软的,哭过之后似乎累了,眼睛还没睁开,耸着小鼻子,一抽一抽。他的心里划过了一丝不可言喻的感觉,似乎一瞬间就被治愈,不完整的心脏也因为这小东西修复完整。他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他献宝似地给徐微格看。“他长的像你。”
徐微格看他一眼。“哪里像我,分明像你。”
“都像,都像!”
护士笑出了声。这是徐微格最快乐的一段时光。她和原辞之间好像从未发生过任何难堪的事情,他们像普通的夫妻一样,学着给孩子冲奶,给孩子换尿不湿,请来的月嫂几乎只为他们做营养餐,孩子这块,原辞从未假手过他人。徐微格看着他弯腰给小阿澈换尿不湿的样子,常常看着看着就湿了眼眶。她的身子太虚,生阿澈的时候又大出血,还得在医院里多住一段时间。这是一家私立医院,各种配套设施都很完善,原辞直接在她的病床旁加了一张床,和一张办公桌。他把所有的工作都搬到了医院里。他时常一手抱崽一手翻文件签字。晚上的时候,也是他哄孩子睡觉,就睡在徐微格的身旁。她的心情变好,气色也越来越好,恢复情况自然而然也很快。徐微格能下地了,但仍要输液,每天没事的时候,她就被月嫂或是原辞陪着在医院里散步。原辞的爸爸妈妈和家里的一些亲戚每天都会过来看她,给她和阿澈不知带了多少玩意,从吃喝到解闷,应有尽有。最近母亲的情绪也好了许多,不再终日待在父亲的墓地,却也是医院墓地两边跑。白天在医院里陪她,逗阿澈,晚上再迟也总会去一次父亲的墓地。徐勤豪成为了母女俩的一个禁忌话题,所有人都在为她们粉饰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