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种,可能会对人体有伤害。”
“第一种俗称旧物唤醒,这个旧物代指多种东西,旧人,旧事,旧物品,甚至过去的一句话,都可以算作旧物。”
秦修继续道,“而第二种,催眠,对于你来说,实施起来可能有点困难,因为我在你这里什么信息都没有得到,我几乎对你的过去一无所知,所以很难。”
“也就是说,还是只有第一种最靠谱。”
徐微格抿了抿唇,她心里的那种抵触又来了。“出现这种表情,是因为不想用第一种方法吗?还是心里产生了不适?”
秦修适时问道。“不舒服,太难受了,一想到要回到过去的地方,我光是想想,我就觉得浑身难受,像被什么束缚住了一样。”
徐微格焦灼地喝了一口温奶。“那说明过去的地方已经唤醒了你身体里的某些东西。”
秦修推了推眼镜,放下手中的签字笔,“我说过,你的记忆不美好,所以在你的脑部受到创伤之后,形成了一种自我保护的条件,所以你失去记忆,忘掉了一切不好的东西,而那些东西,正是你如今想去记起来的。”
“但此时你身体里的那些保护机制开始运作,让你产生不适,阻止你想起来。”
秦修道,“这其实是好事情,说明我们的方向是正确的,只要你能克服,通过旧物唤醒这种方法,你恢复记忆的概率很大。”
徐微格明白了,她点点头,面色仍有些不虞。“可是我不想让原辞知道,我会自己找时间去以前的那些地方看看。”
“需要我陪伴吗?”
秦修见她神色实在不好。徐微格摇摇头。“我自己去,谢谢你,秦医生。”
“没事,应该的。”
秦修道,“随时保持联系,遇到困难,一定记得找我。”
“我会的。”
徐微格舒了一口气,随即内心陷入更加胶着的状态。她又在秦修这里坐了一会儿,这种极具安全感和舒适感的环境能让她的大脑放松许多。接近饭点,秦修留她在这里吃饭,她委婉拒绝,自己开车离开。窗外的雪,好像越来越大了。徐微格刚刚踩出的脚印,不到五分钟,又被覆上了一层新雪,像是从未来过一样。秦修自己做了一顿美味的午餐,吃完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客厅里一点的钟声轻轻敲响。与此同时,门铃也被按响。秦修打开门。看着对面的男人微微一笑。“阿辞,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原辞的声音很淡,像是融化在雪里。他站在门口脱下黑色呢子大衣,抖落一身雪花。进入屋内,暖意顿时将身体包裹。原辞冷的有些发白的脸色好了许多,嘴唇也逐渐红润起来。秦修将他领进屋内,安排他坐在刚刚徐微格坐下的位置,他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开始今天第二个病人的诊治。他打开心理治疗记录本。记下时间姓名和就诊次数。20XX年12月27日,原辞,第九十六次就诊。“最近怎么样。”
秦修把记录本放到桌上,看向他。“很好。”
原辞说这两个字的时候,显然心情不错,清澈的眼眸里透露出光彩,停顿片刻,他眼里的光彩又消逝,他低声道。“不太好。”
“什么好,什么不好。”
秦修能分辨出来他的意思。“最近,我和她过的很好。”
原辞似乎有些焦虑,但多年以来的修炼让他不足以从面部上表现出任何的不虞,但他握着茶杯不停转动的手指还是悄然出卖了他。秦修在记录本上记下这点。“能否具体一些。”
“她变了很多,时而温柔,时而可爱。”
原辞的声音很轻,他的目光一直看着窗外簌簌而落的雪花,像是陷入了漫长的回忆。“但她骨子里还是调皮,常常捉弄我,平安夜那天晚上,她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他闭了闭眼,手指微微收拢,耳廓渐渐泛红,低声别扭道。“调皮。”
“你现在还觉得她的所作所为是在故意勾引你吗?”
秦修把专属于原辞的记录本往前翻了好几页。那是他两个月前来就诊时记下的信息。里面病人主诉这一栏里记载:每天都觉得妻子在勾引自己,就跟三年前的情况一样,认为妻子是想再次通过这种手段让他死心塌地,从而狠狠羞辱他中伤他,所以他哪怕很爱自己的妻子,也不敢表露出分毫,可有时候会情不自禁泄露些许。秦修再次将记录本往前翻,来到三年前的那几次就诊记录页面。病人主诉:最近公司竞标的一个项目内容被人卖给对手公司,查询过后是妻子所为,他每天陷入痛苦之中,认为最近的日子明明逐渐好转,妻子却给了他当头一棒,开始分不清妻子究竟意欲何为,在家中看见妻子,又爱又恨,害怕自己做出过激举动,于是搬出去。往后翻了一页。病人主诉:原来妻子这段时间对他的好全是计谋,她故意勾引他,让他沦陷,然后狠狠地报复他,他想掐死她。“请回答。”
秦修合上记录本,看向陷入怔忪的原辞。“不知道。”
原辞回头,一把拉上窗帘,他突然觉得窗外的大片白色碍眼。秦修再次记下这个焦虑不安的动作。“那不好呢,你感到不好的地方,在哪里。”
“觉得现在这一切像假的。”
原辞闭了闭眼,睫毛合在下眼睑,轻轻颤动,他喉结滚动,声音极轻。“就跟三年前一样,那是她给我的一场梦,那时候,我们甚至比现在还好,但后来……”他的声音陷入喉咙里,再也没发出分毫。秦修微微蹙眉,原辞第一次来找他咨询,是因为徐微格,后来也是因为和徐微格之间发生的一切,让他成了这里的常客。他每个月都会按时来两次,但曾经有好几个月他没再过来,他给他过电话询问近况,那时候原辞的声音里充满了愉悦,他说他好了,不需要再看心理医生。结果短暂的几个月过去,美好的一切如梦幻泡影,转瞬破灭。他再次来到他这里的时候,比以前更加痛苦。“所以你害怕曾经的一切再次上演。”
秦修帮他下结论。原辞眼睫一颤,慢慢张开双眼,他点点头。“可是她失忆了。”
秦修道,“你可以不必担心重蹈覆辙,现在是21岁的她,活泼大胆,漂亮又迷人,一如你当初一见钟情的那个样子。”
原辞的脸色突然一变,他的眸光晦暗不明,唇瓣一张一合。“那个时候的她就只想玩弄我。”
秦修一顿,连忙岔开话题。“你自己的判断呢,你觉得如今的她如何,是真心爱你吗?”
“是。”
原辞这次回答的很笃定。“那你大可不必害怕。”
秦修道。原辞的眸光里闪过一丝厌恶。“最近有一些旧人出来跳脚,像是预谋着什么,我一看见他们,总能想起不好的过去。”
“是因为看见他们,你最近才觉得不安吗,比如会睡梦中惊醒?”
秦修看向他。原辞一顿,目光也直直射向他,锐利的犹如一道锋芒。“别这么有攻击性。”
秦修举起双手,无奈道,“我是心理医生,综合你今天的言论,能够得出这个结论。”
原辞缓缓眨眼,慢条斯理地收回那股极具攻击性的目光。他还是不习惯被人猜到心中所想,哪怕那个人是他的心理医生,是他的好友,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去猜测对方是如何知道的。毕竟想要猜中他的心思,并不简单。“或许吧,我不想他们接近徐微格,不想让徐微格跟过去沾上哪怕一点关系。”
原辞靠进舒服的座椅里,他闭了闭眼,这个温暖的地方让他有些犯困。如果是别的地方,他一定会打起精神,或者直接离开,但对面的人除去心理医生外,是他的好友,这让他此时足够卸下防备。“那你有没有想过。”
秦修也因为他的状态放轻了声音。“徐微格万一有一天想起来了呢。”
原辞的瞌睡倏地烟消云散,他睁开双眼,瞳孔一片漆黑,语气带着笃定。“她来找过你了?”
“无可奉告。”
秦修仍是这样一句。就像几年前,原辞把秦修带到徐微格面前,他总是忍不住问秦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什么时候见过,秦修总是一句无可奉告。这让原辞心里有些躁,但最终他还是决定尊重他的医德。他收回目光,神色有些深沉。徐微格最近很忙,不是在节目组就是家里,除开工作时间,都跟他时时刻刻在一起,而且她最近也没有什么异样,应该不会想到来找秦修。只是秦修那么说,让他忍不住反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