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省江阳市落鸿县。
这是一个风景优美,生态环境保护非常好的一个县。
然而对于徐达山来说。
这里犹如人间炼狱。
他每天都期盼着,自己能够早点儿死。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
几年下来。
徐达山虽然被折磨得痛苦不堪。
但却一直好好活着。
似乎老天并不希望,徐达山的痛苦就此结束。
五年前。
徐达山毫无征兆的就瘫了。
从那以后,他的噩梦开始。
先是罗美芬带着徐达山,来到这落鸿县的茅村。
来的时候。
罗美芬说茅村是她的老家。
结果等到了徐达山才知道。
这里其实是罗美芬前夫,邬茅财的老家。
邬茅财坐了十多年的牢。
他在牢里养成的习惯,就是整人为乐。
徐达山虽然瘫了,但他身体知觉还在。
邬茅财打他,拿烟头烫他。
偶尔将他吊起来,试验各种稀奇古怪的刑罚。
这些全都让徐达山生不如死。
此外徐达山每天还被强行灌难以下咽的猪食。
睡阴暗潮湿的小房间。
以往每个月。
徐天宇和徐天宝,都会给罗美芬汇几笔钱。
以期望罗美芬拿到钱以后,能够好好照顾徐达山。
每次罗美芬拿到钱。
邬茅财会把徐达山吊起来。
往他身上泼凉水,用刷马的大刷子。
给徐达山简单洗个澡。
最近这个月,徐天宇和徐天宝没给罗美芬汇钱。
邬茅财脾气越发暴躁起来。
一不开心他就拿徐达山出气。
并且也不再给徐达山洗澡。
像徐达山这种瘫痪在床的人。
一旦没人给他洗澡,他身体就会开始长疮、溃烂。
这种犹如万蚁噬心,让徐达山痛不欲生。
徐达山不明白,为什么他都这样了。
老天还不让他死。
难道是因为他前世罪孽太深。
所以今生要受这种折磨赎罪吗?
今天一大早。
罗美芬和邬茅财,去县城里赶集了。
直到现在,他们还没从县城里回来。
趁着这难得的一点儿平静时间。
徐达山开始回忆自己这一生。
要说这辈子,徐达山最后悔的一件事。
无疑就是选择和原来的妻子离婚。
如果他当初没有离婚再娶。
又怎么会有今时今日的悲惨遭遇呢?
最让徐达山悔恨的。
不仅仅是他自己瘫倒在床,终日受折磨。
还有他两个儿子遭他连累。
被逼着去蓉市当了扒手。
徐达山很担心他们。
毕竟在这个年代,扒手被抓到以后。
人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当场围殴。
打残活该,打死也很难追究责任。
当然了。
徐达山偶尔也会想想大儿子徐峰,以及小女儿徐薇。
这两个人当中。
徐达山想得更多的,仍旧还是徐峰。
毕竟徐薇有她妈照顾着。
据说她妈嫁得还不错,所以徐薇应该不会吃什么苦。
徐峰就不同了。
那么小就被送到爷爷身边,他们当父母的对他不闻不问。
不用猜也知道,那孩子肯定吃了不少苦。
如果有来生的话。
徐达山希望自己能再和大儿子相遇,到时候好好弥补他一番。
吱呀。
小屋的木门突然被人缓缓推开。
徐达山并没有惊慌。
因为单从推门的声音他就知道。
来的人不是罗美芬和邬茅财。
他们二人进这屋子,不会这么小心翼翼地推门。
木门被完全推开后。
一道阳光照进屋内,顺带照在了徐达山身上。
徐达山努力侧头看向屋外,
只见一个梳着羊角辫,满脸泥污的小姑娘。
捂着鼻子走进来。
“徐大叔,我来看您来了。
您这是有好久没洗澡了吧?
身上好大一股味道啊。”
伴随着小姑娘如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徐达山闻到各种不同的香味。
有饭香,有菜香,甚至还有肉香和酒香。
徐达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小姑娘这时拎着一个陶罐来到徐达山旁边。
将一根芦苇杆塞在徐达山嘴里。
“徐大叔,这是我特意温热的米酒。
你先喝点儿暖暖身子。
然后我还给您准备了汤泡饭。
辣炒白菜,红烧肉。”
徐达山吸了一大口温热香甜的米酒。
感觉全身都舒坦多了。
他红着眼眶看向小姑娘。
声音沙哑地说了句:“谢谢。”
小姑娘名叫乌雅吉丽,濮族人,今年九岁。
两年前,乌雅吉丽为了躲避继母儿子的追打。
意外躲到徐达山所在的这间小屋子里。
从那以后。
乌雅吉丽一有机会,就会偷偷带吃的来看望徐达山。
在徐达山备受折磨的痛苦日子当中。
乌雅吉丽的出现。
就好像是无尽黑夜里的一道光。
让徐达山内心稍微有了那么一丝安慰和寄托。
徐达山喝了半陶罐米酒后,精神恢复不少。
他扭头问乌雅吉丽。
“吉丽,你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还带了这么多好吃的。”
“因为我遇见好人了呀。”
乌雅吉丽说着,将一勺带着红烧肉的米饭,喂到徐达山嘴边。
“我在县城卖牛皮茶,突然遇到好多车经过。
其中最漂亮的一部小轿车,一下停在我的摊位旁边。
车上下来了一个好高好高的哥哥。
他长得特别好看,穿的衣服也特别好看。
他问我‘茅村’往哪个方向走。
我给他指路以后。
他给我三百块,说是要买我所有的牛皮茶。
我跟他说,我那些牛皮茶总共就值二十块钱。
他冲我笑了一下,直接上车走了。”
乌雅吉丽一边说着,一边陷入憧憬。
“徐大叔你说,我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哥哥啊?
他生得那么好看,肯定已经有‘堂客’了吧?”
天府方言,“堂客”就是妻子的意思。
徐达山看着乌雅吉丽天真烂漫的样子,忍不住笑着对她说。
“其实我也有三个儿子。
并且他们都长得很好看。
要是你以后……”
徐达山话刚说到这里,突然一阵讥讽的笑声响起。
“徐达山,你就别吹牛骗人家小姑娘了。
就你那狗都嫌弃的模样,能生出什么好看的儿子来?”
说话间,一个高大精壮的老男人。
在一个身材颇为丰盈的妇女陪同下。
走到小屋房门边站着。
徐达山一看到那老男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整个身体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这个老男人,那他边上那个丰盈妇女。
正是徐达山的“噩梦”。
邬茅财与罗美芬夫妻二人。
“吉丽,你……你先走。
以后不要再来了。”
徐达山死死地盯着邬茅财。
生怕邬茅财会对乌雅吉丽产生什么想法。
别看乌雅吉丽只有九岁,脸上和身上都是脏兮兮的。
但她身材高挑,五官即便还没长开。
也还是显得精致甜美,并且带着一些少数民族特有的立体感。
正常男人看到这样的小姑娘。
会觉得单纯美好。
但是像邬茅财这种人。
就很难预料,他会不会生出什么龌龊念头了。
乌雅吉丽也感觉到了,一些令她不安的气息。
她放下碗和木勺。
缩着脖子从走出小木屋。
在乌雅吉丽从邬茅财身边经过时。
邬茅财突然一把抓住乌雅吉丽的胳膊。
他脸上挂着阴邪的笑容。
舔着嘴唇道:“小姑娘,既然来都来了,何必急着走呢?
跟我到屋里去,叔叔陪你玩儿过家家。”
说着,邬茅财一把抱起乌雅吉丽。
乌雅吉丽惊慌失措地大喊,奋力挣扎。
一不注意,她在邬茅财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邬茅财恼怒不已,一把将乌雅吉丽摔在地上。
“小贱人,你他妈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
老子今天还不信了。
我还弄不了你这么一个小娘皮!”
“邬茅财!你个畜生!
你有什么就冲着我来,你别碰她!”
“你放心!等我收拾完这个小娘皮以后,我会慢慢收拾你的。”
说着。
邬茅财狠狠一巴掌,把乌雅吉丽鼻血都扇出来了。
眼看着乌雅吉丽已经无力反抗。
徐达山歇斯底里地大吼,竟挣扎着从床上爬到了床下。
“放开她!”
“邬茅财你放开她!”
徐达山原本是全身瘫痪,手脚都不能动。
然而现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突然能动了。
徐达山死死抓着邬茅财的右腿。
眼看着邬茅财即将挣脱,徐达山狠狠一口咬了上去。
“我日!”
邬茅财吃痛。
当即咒骂一声,狠狠用脚去踢徐达山的脑袋。
这时罗美芬突然跑上来。
惊恐的对邬茅财道:“老邬你别打了,有好多人朝着我们家来了!”
邬茅财人在气头上,根本不听罗美芬的劝阻。
突然这时。
邬家院子外面,密集的脚步声响起。
有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惊呼:“爸!”
徐达山艰难地扭过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已经长高不少的徐天宇和徐天宝。
正怒吼着朝他这边冲过来。
另外还有一个穿着休闲西服,搭配灰色风衣的高个男子。
正目光复杂地看着徐达山。
徐达山分辨好一会儿,才赫然认出。
那就是他的大儿子。
徐峰!
徐峰深吸一口气,沉声下令:“去帮忙,把他拿下!”
伴随徐峰一声令下,七八个男人大喝一声。
然后一起冲向邬茅财。
邬茅财被众人围殴了一番。
然后徐峰让人拿绳子,将他五花大绑起来。
紧接着徐峰拍拍手。
一支花高价从蓉市仁德医院请来的医疗团队。
立刻抬着担架。
带着各种医疗器械,药品,急急忙忙地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