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于萌萌正准备翻新一下家里的两亩田,在多种一季花生。说起来也怨不得古人吃不饱穿不暖,这一年到头就种一季农作物,粮食储备肯定跟不上。于萌萌租借了隔壁王大伯家的耕犁牛车,带着于小果和于大宝就下了地,他们百般不乐意,于萌萌就哄他们说干完活可以给他们之前喜欢吃的松子糖,他们这才跟过来。本来就是,同样都是家里的孩子,他们应该学着为家里分担重任了。正当姐弟三在田地里埋头苦干的时候,就听不远处有人唤他们姐弟三个的名字。一抬头,就看到隔壁王大娘正往这边跑,一脸焦急之色:“小珠子别翻地了,你爹让徐老爷打了,赶快回家看看吧,眼瞅着人快不行了!”
于萌萌心里一咯噔,也顾不上犁地的老牛,一手牵着一个孩子撒腿往家里跑去。还没进门,就听到周于氏嚎了一嗓子:“于大奎,你个杀千刀的!你就这么丢下我们母子三人!呜呜呜!”
人已然断气了。隔壁嫂子从屋内走出来,看到姐弟三人立刻挥手:“快进屋,来见你爹最后一眼吧。”
于萌萌不知道自己怎么进的屋,直到跪在于大奎床边,看着他那张逐渐惨白的脸色,听着耳边周于氏和两个弟妹的嚎哭声,身体中属于于小珠的情感才被勾起来,眼泪也无声地掉了几滴。从此,他们一家就变成了真正的孤儿寡母。作为一个穿越者,她对于大奎没什么感情,但毕竟有血缘在,她还是希望一家人是完完整整的。周于氏哭得晕厥了数次,才强撑着问:“我家大奎好端端的究竟是怎么死的?”
跟于大奎一起上工的大壮叔皱着眉头,有些难以启齿,终于说道:“是徐老爷让人打的。”
周于氏止住哭声,惊愕地看他,大吼:“还有没有王法,员外老爷就可以随便打人吗?”
“我实话跟您说,您千万别气。”
大壮鼓足了勇气说道:“大奎他喝多了酒,竟然去调戏徐员外的儿媳妇,被人家当场逮住,这不就被狠狠打了一顿,谁承想他竟然没撑过去。”
听了这话,周于氏白眼一翻,人也跟着晃了晃,险些又要晕过去。“不会的!我家大奎虽然不靠谱,但绝不是沾花惹草的人,他也就好喝个酒,怎么会……呜呜!”
“嫂子还是节哀吧。”
大壮只能这样安慰她。“不行!”
周于氏挣扎的站起身,拉着三个子女就往外走:“我们去找徐员外,他们打死了我丈夫,还要把脏水泼到他头上,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让他给我个交代。”
刚才还哭得全身发软的周于氏,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拉着几个孩子就往徐员外的庄子上走去,旁边的人拉都拉不住,只好在后面跟着,招呼的让人去拉驴车送他们娘三,生怕他们再出点事。于萌萌任由她拉着,心里去麻木到一点感觉都没有,于大奎什么品行的人她知道,周于氏也知道,她这么闹,一是为了显得自己贞烈,从而保护三个子女不受丈夫牵连,二是于大奎终究是一条人命,还是家里的顶梁柱,他这一走,这一大家子可指望什么过活。所以无论怎么说,也要徐家给个交代。周于氏用力砸着徐员外家的大门,一边哭嚎着:“徐员外草菅人命,还我丈夫于大奎一条命!”
“徐家人草菅人命,还我丈夫性命!”
“……”接连哭嚎了几声,徐家的大门才打开,里面走出来个小厮,颇为不耐烦地说道:“嚎什么丧!于大奎在我家做工手脚不干净,就打了他一顿,哪有害他性命?你不要胡说,赶紧滚!”
“我丈夫的尸身如今就摆在家里,你还说没害他性命!”
周于氏仰面嚎哭,最后直接瘫坐在地上:“老天呢,求你开开眼吧,还我丈夫一条命吧!”
那小厮一听闹出了人命,脸色一紧,关上门立刻往宅子里跑去,过了许久,大门才再次打开。徐员外走出来,看到哭上的周于氏,嫌弃的冷哼:“你还好意思找我家哭,我没找你算账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你家于大奎死不足惜,你要不想死就赶紧滚回去,否则的话,我把租借给你的地收回来,我看你们吃什么,喝什么!”
周于氏一听这话,立刻扑过去,恶狠狠地抓着他的衣领,面容扭曲:“死不足惜!你说这话都不怕被雷劈,打死了人,还要胁迫我们孤儿寡母,我告诉你,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过去!走,跟我去见官!”
“我跟你去见什么官?”
徐员外厌恶地推开她:“该报官的人是我,于大奎在我家偷鸡摸狗,我一告他一个准!甚至你家里的几个孩子都得被连累,你可想清楚了。”
闻言,周于氏已经瘫倒在地上,嗓子已经嚎不动了,只是无力地掉着眼泪。毕竟村里的妇人只擅长撒泼打滚,稍微一施加压力她们绝对就范。徐员外得意地笑了笑,转身就要往回走。“那你倒是说说,我爹爹偷你家什么?摸你家什么了?”
冷静清脆的女声响起,让徐员外顿住脚步,他回头望去,不正是于大奎的大女儿。于萌萌望着他,目光清澈坚定,即使对方是颇有威势的地主,她也不躲不闪。她挺直了背脊,一字一句,说的十分清楚。她就不信,这世上还能没有王法和公道!“如果我爹爹偷你家一个铜板,我愿意还十倍,但如果他没有拿你们家东西,你们却把他打死了,人命债,你们必须偿还!”
徐员外眯着眼,打量着眼前不知好歹的小丫头,厉声说道:“小丫头,你跟谁叫板呢?”
“我只问你。”
于萌萌依旧死死地盯着他,双目灼灼,缓缓问道:“我爹爹,究竟偷!你!家!什!么!了?”
徐员外当然说不出口,自己的儿媳妇险些被人调戏,说出去他和儿子的脸面还要不要。于萌萌也笃定他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