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一阵短促的敲门声。“进。”
林予茳的理智被一把拉回，率先占领意志的是恼，什么大哥啊乱叫什么啊。但很快又觉得自己不能和他在这里掰扯，推开门往里走。眼睛往数学老师办公桌瞟，桌上只有一个小蜜蜂还有摆放好的物件，没看见人。卑鄙的骗子！林予茳刚想回去瞪张知和一眼，就看见班主任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终是没动。“老师。”
老老实实地喊了一句。班主任点了一下头，把手边一张红底黑字的纸张递给了林予茳。“罗老师，那我先回班上了。”
纸刚到手里，方才那慵懒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辛苦了。”
班主任点头。他好像也确实没说是数学老师找她。所以他刚刚让她进来就是他根本没打算进来！“又不早点说……”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音量飞快地嘀咕了一句，又很快低头看纸上写的东西。祥明中学成人典礼暨百日誓师大会？再往下面看，学生代表发言环节，竟然有她的名字！开玩笑吧！这面见全校几千号人的差怎么落在了她的头上！“老师，我这…”林予茳不可置信地看班主任，下意识想拒绝。“我看你平时也挺胆大，人多不好意思？你还是咱们班班长呢，我的得意门生，我相信你。”
林予茳的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但是班主任又给她戴高帽又是一脸期待的样子让她说不出口。见林予茳没说话，班主任就知道这事能成：“放心，不是明天，是后天举行。你准备一下发言稿，明天去彩排一下就可以了。”
这明天和后天升起的还是同一个太阳呢，有什么区别吗？难道是早死和晚死的差别？班主任担心她再反悔，没了和她再商量的意思：“可以了可以了，你快去准备吧哈。别忘了好好学数学。”
林予茳的嘴角轻轻扯了一下，这老头，还赶人。李南乔倒是听到林予茳说了这件事之后脸上挂着狡黠的笑，活生生一副“幸好不是我”的表情：“林同学，能者，多劳。”
下了下午最后一节课，班上的同学三五成群往外走。“吃饭去？”
“好啊！”
“头三天没洗油死了。”
“啊？那不吃饭了啊。”
“你可以天天吃你妈烧的菜，好羡慕。”
“你一会给我带个晚饭还有奶茶进来啊！”
没一会，教室里面就没见什么人了，只有落日的余晖穿过无人的座椅，倾泻在一堆又一堆的书本上，纯白的墙壁上，写满粉笔字的黑板上。林予茳咬着笔头，手上一张不大的纸张上净是涂抹的大片黑色。“那我先去吃饭啦，要给你带什么嘛？”
李南乔补完唇上的口红，看她：“稿子你拿给罗老头改嘛。”
林予茳趴在桌上，也扭头看她：“我不回宿舍啦，晚上喝麦片，晚自习给老头看。”
李南乔点了点头出了教室门回宿舍。漫无目的地在教室溜达了一圈，林予茳还是从教室前门走到了走廊上。走廊上空荡荡的，连带对面的走廊没有一个人。林予茳往走廊的一端走，整栋楼里都是广播播放的音乐声，音浪在壁间相互撞击，回声由另一头徐徐传回。“不要你离开/距离隔不开”“思念变成海/在窗外进不来”广播里放着周杰伦的《花海》，林予茳记得，上次有人说这是叶睦怡很喜欢的歌，广播室她轮值的时候就会放。歌里唱着思念和爱，也唱着少女的心事。余晖晒得不锈钢的护栏温温的，林予茳趴在护栏上，双手往外伸，看光落在手心里亮亮的。“喔！”
高三楼下这两年新修了一个塑胶篮球场，每天稍微长一点的休息时间就都是人，打球的人多，看球的人也多，满满的围了整个篮球场。呼声还没下去，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球场中线一跃而起，手中的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抛物线，球网兜住球一个缓冲的上移，没等球筐下的人伸手拦，球稳稳地往下落，另一波高呼又起。球在场上每个人的手里来回传递，又回到了那个黑色的身影手上，篮板下一个纵身流畅耀眼的扣篮，激得场内外的观众沸腾尖叫。林予茳的视线追随着那个身影移动，每个动作落入眼底都散着光芒，球进落地的那一刻心脏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落日向西不断倾斜，没一会，球从手上传出，那个黑色的身影越过人群往教学楼上走。高三有打球那么帅的！林予茳收回目光，转过身往回走到最近的楼梯口，张望楼上所有的楼梯口，想知道那个男生是哪个班的。“还没进教室？”
随意慵懒的语调，林予茳脖颈猛地一僵，刚才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林予茳木讷地往后转身看他，身材挺拔颀长，纯黑的T恤同色的休闲裤，左手臂间搭着一件黑白色的校服外套。黑色碎发和着晶莹的汗珠黏在鬓额间，从脖颈到脸到耳还有些运动后未褪尽的泛红，随着呼吸起伏的锁骨和说话微微滚动的喉结，线条清晰分明，勾人心魄的性感。操，张知和还真挺帅。朝她走来的时候，风裹着热浪，一种混合衣服干净味道和汗液的味道一齐吹向她。视线交汇的片刻，张知和那双乌黑透亮的眸子里闪着光芒，嘴角噙着畅快淋漓后的愉悦，林予茳有些没来由的呼吸一紧。“没，没有。”
林予茳说话都有些结巴。两人的距离不足一米，一道阴影遮住林予茳，右手臂一伸，林予茳黑白校服外套里面的连帽卫衣帽子往下坠，头顶传来压着笑的懒懒声音：“大哥要好好享受生活。”
“我相信你的。”
鬼使神差的，心头某些压得有些沉重的东西被温柔抚开，轻松似轻烟丝丝缕缕包绕在全身。他没说相信她什么，她却如同心意相通般的知会了他的意思。再回过神，人已经没了踪影。反手往帽子里面一掏，一罐有些凉的可乐。那么冷的天喝冰可乐，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