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戚威就坐上了去牛蹄窝的车。二十来年了，再回牛蹄窝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儿。这辈子最低谷，最风雨飘摇的时候，都是在这里度过的。昨晚他想了几十种收拾闫老太的法子，这一刻反倒不忍心了。就像叶脉说的，那毕竟是姑爷的娘。从坎卯乡下车，戚威找了个出租车去牛蹄窝。一路上耳边听着司机介绍牛蹄窝的变化，和莹莹的功绩，他乐得合不拢嘴。闺女这么有本事，她的事迹也广为传颂，那个闫老太怎么就看不上她？在牛蹄窝下了车，戚威让司机等在村口，说他去看个朋友马上就回去。走在牛蹄窝的村路上，戚威看着翻天覆地变化的村子，他已经找不到谁家是谁家。看着远处有个妇人胳膊上挎着个篮子走过来，戚威笑呵呵迎过去“这位大姐，请问侯广家住在哪里？”
德文娘上下打量面前的男人，好像哪里眼熟，又不敢确认。“前边，院子里放着一堆木头要建新房，大门上有个坑的就是。”
看着男人朝侯广东家走过去，德文娘按着太阳穴，直勾勾看着他的背影拧眉思索。直到看见戚威走路时，那只向里勾的脚尖，她才一拍脑门“我的天哪！他怎么回来了！”
前些年都传那个在牛蹄窝做过革委会主任的戚威，进了黑社会，不知道是真是假。那他突然出现，去侯广东家干嘛？德文娘蹑手蹑脚跟了过去。看着戚威进了侯广东家，她躲在大门口探头探脑观望。侯广东不在家，他去大棚那边忙着收拾，打算扣完之后烧热乎了，在那里面孵化第一批鹅雏。闫老太腰上扎着围裙，正在灶下烧火。一边烧还一边嘟嘟囔囔“唉！一群没良心的东西，也不回来帮帮我这老太婆。白白娶了两个媳妇，没一个能替替我，这么大年纪了，还得和年轻人一样干活，腰酸腿疼就是没人心疼。”
戚威抬手敲了敲门“找口水喝。”
“没有！”
闫老太没好气的嘟囔一句，连头都没抬。戚威一看她这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他提高声音叫了句“闫老太太，你看看我是谁！”
闫老太抬头朝他看过来，戚威背对着光，看不清脸面。闫老太撇了撇嘴“我管你是谁，没水了，爱去哪找去哪找，赶紧换个门口。”
“闫老太，你还是当年那个德行，心黑嘴冷，什么人也交不透你！”
戚威这话像把刀子，直直插在闫老太心上。这人胆大包天，敢当着她的面骂这么难听的话，牛蹄窝还没人敢这么对她呢。“咣当”闫老太摔了手上的烧火棍，朝门口扑过去“好你个过路的，是讨水喝还是来找茬的？你也没去打听打听，我老太太是好欺负的！”
戚威闪身躲过闫老太的攻势，指着她鼻子骂道“你个老太婆，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谁？要不是看在建设和莹莹的面子上，我让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你跟我还耍起了威风，我看你真是活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