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澜端过药碗来,细嗅之后皱皱鼻,仍是一口将药给喝下去了。她将碗放在一侧,询问道:“林先生尚在营中吗?”
“是,今夜留宿此处。”
谢秋道,“明日皇上会安排车轿将他送回医馆中去。”
骆清澜沉吟片刻,便对谢秋道:“今夜你辛苦些,多多看顾他那边,我这边隔壁便是姑姑,倒不会有什么。”
倒是林方知……不少人好奇他的容貌身世,也因得罪南宣郡王,也不知今夜是否会平静。谢秋知晓骆清澜素来主意拿的定,便也没有坚持,乖顺地应下来。再为骆清澜捏好被角,服侍着她躺下来后,谢秋便吹熄蜡烛,前往林方知处。一夜安稳,骆清澜翌日清晨醒来,谢秋已然回到她身旁服侍。洗漱一番后出门,便正巧看到骆筱筱也从不远处出来。她瞧见骆清澜,嗤笑一声,一步步走上前来嘲讽道:“姐姐还敢出门呢?你被山贼掳走一事,如今可是人尽皆知呢。”
骆清澜冷淡地看着她:“你想说什么?”
骆筱筱凑近两步,勾着恶劣的笑容看着她道:“失踪一天一夜……姐姐,你这是清白不保了吧?”
骆清澜静静看着她,眼眸里凝着淡淡冷意。她并未去焦急解释或是分辨,只平静道:“此事全貌,皇上已然知晓,他都未曾觉得我丢了清白,你又为何敢断言?你觉得自己比皇上还要圣明吗?”
“我……!”
“住口!”
老夫人呵斥声陡然插进来。她清晨出门来,便听到骆清澜和骆筱筱这番话,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骆筱筱原本有欺君之罪在身,老夫人日日都惶恐着,生怕皇上会想起来,现在再听骆清澜这般一说,她便更是惴惴难安。走过来狠瞪一眼骆筱筱,她不满训斥:“谁允许你随意出来的?给我滚回帐中去,若再让我见到你走出营帐,别怪我直接打残你的腿。”
“祖母!”
骆筱筱不甘心地咬住唇瓣,委屈至极道,“孙女分明是无辜的,您怎么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呢?”
“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不成?”
老夫人重重敲着拐喝骂,“大家都是后宅里讨生活的女人,就你那点伎俩,真当旁人看不出吗?这几日皇上心情不好,你若时时在他眼前出现,侯府暂且不说,你自己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便好好掂量掂量吧。”
骆筱筱咬着唇瓣不吭声。她暗暗瞪一眼骆清澜,便跺着脚向营帐内走去。老夫人这才微微松下一口气,回眸看向骆清澜时,却也是满心不满。她压下眉眼,严厉质问:“那伙山贼,当真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
骆清澜坦荡地看着她,“山贼自己都招认了事情全部经过,并未伤害我,皇上也都听到了。”
“什么意思?什么自己招认?”
骆清澜和江千晟回来一事,还是她一早听人说起的,这一夜究竟发生什么,根本无人知晓。骆清澜勾起唇角:“祖母怕是还不知道,那伙贼人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而是南宣郡王的手下,他为帮女主出口气,便将我给绑了。”
“什么?!”
老夫人大惊失色,又马上隐忍住。她压低嗓音,狐疑地看着骆清澜道:“你不是在戏耍我吧?此事当真是南宣郡王的主意?”
“祖母若不信,便再等上一日。”
骆清澜平静道,“如此大事,我想皇上也会给一个交代的。”
见她搬出皇上来,老夫人也不得不信了。原以为只是山贼,现在牵扯上南宣郡王,她看起来便显得紧张不安起来,甚至都不敢多问一句。骆清澜觉得好笑。老夫人向来看重侯府名声,可临到老,却偏偏是越发小心翼翼,谁都不敢得罪。正思索间,便望见隔壁帐内江笠冉走出,骆清澜便扬起笑,提着裙摆跑过去:“姑姑。”
“跑慢些。”
江笠冉将人给扶住,嗔怪道,“昨夜瞧着你还憔悴,这两日你可稳重些。”
“有姑姑在,我才不怕呢。”
骆清澜挽住她的手臂,满是娇憨之态,“姑姑,我们同去用早饭。”
“好,我们去用早饭。”
姑侄二人敷衍地向老夫人行过礼,便说说笑笑地前去用饭。饭后,眼见时辰差不多,骆清澜便携江笠冉向席位处走去。这秋狩虽然停了一日,可今日要不要再开,还要看皇帝的意思。再加上南宣郡王一事,他也需要给出交代。骆清澜便想着,不妨先去看看他的态度。到近前便见江岁宁跪在下面,正哭着求皇帝放出南宣郡王。“皇上,求你放我父王出来吧,他都是为了我才这样做的,本来也不是大罪过,那骆清澜最后不是也没事了嘛,为什么还要惩罚我的父王呢?”
骆清澜唇角流连着讽刺之意,冷冰冰地看着跪在那里的人。已有不少人在此处围上来,大多是看热闹的。见骆清澜这一主角出现,众人也都是不吝啬地将目光送来。皇帝显然也注意到了她。扶一扶额,他冷扫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道:“你与其来求朕,不若去好好向骆小姐请罪,此次她虽是有惊无险,可到底遭受惊吓,这都是你父女二人惹出来的祸事!”
骆清澜?江岁宁一愣,目光顺着望向此处。在看到骆清澜那一张脸的瞬间,江岁宁眼眸里迸发出恨意和浓浓的嫉妒。她提着裙摆便冲上来,二话不说便扬起手:“都是你这贱人,你和我抢千晟哥哥,你还要害我,害我的父王!你这样恶毒的人,怎么有脸站在此处的!”
骆清澜冷淡地看着她,眼皮都未动一下。江笠冉一把握住江岁宁的手腕,将其甩在一边,冷冷道:“小郡主,说话要有证据,如今是你们父女蛇蝎心肠,要来害我清澜身败名裂。”
“她身败名裂不是活该吗!”
江岁宁扯着嗓子恨道,“谁让她要和我争!她就是该死!就是该被丢进山贼窝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