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千晟微微颔首:“不必客气,骆小姐机敏聪慧,并不需要我来照顾和保护,此次父皇病重,还是他们师徒前来相助,才让父皇躲过一劫。”
江笠冉知晓此事敏感,也不知道能不能多问,干脆便跳过话题,与二人闲聊一番。见已至傍晚,便对江千晟道:“王爷不妨留下吃晚饭吧。”
“不必了。”
江千晟起来,微微欠身,“本王在此叨扰多时,原便是悄悄来的,再待下去,怕是要被人知晓,惹人闲话,与骆小姐名声无益,何况郡主对外称病,我也确实不好久留。”
江笠冉只好不再多留。待江千晟离开后,她便对骆清澜夸赞道:“王爷处处体谅你,为你名声着想,还肯为你瞒着这样的大事,实在是难得的贴心。”
骆清澜面颊微微一红,强撑着道:“这只是王爷品格高贵,换成任何一人,他都会如此,并非只待我独特,姑姑便不要再说了。”
江笠冉戏谑地看她两眼,倒是也不在此多言,转开话题道:“你可知晓,当日你告诉要乔装去戎觉寺,我都吓死了,都来不及去阻拦你,你便已经去了戎觉寺,我也只好陪着你演戏。”
“从前见你谨小慎微,如今倒是愈发胆大了,你可知晓有多危险?若当真被发现,你背地里所做的事情瞒不住不说,这若再严重些,那便是欺君大罪了。”
骆清澜抱住她的手臂,笑笑道:“哪里有这样严重,我好歹也救下了皇上的性命,何况父兄在外征战,黄上总要顾忌着面子的,所以无碍。”
“正是因为你父兄,我才更担心你。”
江笠冉叹口气道:“这两月,你父兄征战愈发顺遂,连战告捷,听闻那边新帝登基,国内局势混乱,倒给他们许多方便呢。”
“也正因你父兄太过顺遂,皇上这段时日隐有忌惮,你若犯错,说不定便会成为他打压侯府的借口呀。”
江笠冉是在军中历练过的人,如何不知“功高震主”四字。她在听闻骆清澜前往戎觉寺后,便一直在担忧着,好在是她最后安全回来了,皇帝也因德妃母子之事而无暇来管这边。骆清澜知晓她这一日一夜定当是为自己忧思难眠,忍不住道:“多谢姑姑愿意相信我,也愿帮我,此次若无姑姑,我还不知要如何呢。”
“你能信我,我自然是高兴的。”
江笠冉笑着道,“好了,既然你平安回来,便不说此事了,我们去吃个晚饭,便早些歇息吧,你也不必急着回侯府了,便在我这里多住两日。”
骆清澜点点头,心中却仍升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如今她有江笠冉护着、信着,无条件地帮着她打掩护,可前世,她在父兄上战场后却是无依无靠,举步维艰。当时江笠冉去世太早,无人在京中护她。骆清澜忍不住想,若当时江笠冉在,定然能帮她识破江容轩的真面目,不至于她被欺骗,以至于落得凄惨境地,甚至连累父兄和亲友遭难。看着走在前面的江笠冉,她忍不住鼻尖酸涩,快步上前去紧紧抱住了江笠冉手臂,心中满是珍视。“怎么了这是?”
江笠冉好笑地看着她,只觉她是愈发依赖自己了,心中却觉得高兴。二人同去用过饭,骆清澜便回到房中,仔细梳理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安心等待朝廷那边的处置结果。因是皇帝亲自督办,大理寺不敢有丝毫懈怠,在几日内便查明原委,并将玄音真人抓获。妖道称,是因收到德妃钱财,才为对方研制致幻药物,并且制作玄门之物,却并不知她究竟是用来做什么。而在冷宫清醒过来的德妃,也承认是自己安排、策划这一切,因与皇后有嫌隙,便想让她出丑。至于毒药……也是她为主谋,其目的在于趁机向皇帝引荐妖道,日后好进谗言,但后因林方知搅局,才未能成事。骆清澜根本不信她这鬼话。若当真是为引荐妖道,当日皇后要众人推荐时,她为何缄口不言?“最后皇上是如何处置的?”
骆清澜问。“将德妃贬为苏贵人,文贵人贬为庶民,玄音真人则被流放至苦寒之地。”
谢秋答道。“江容轩呢?”
骆清澜追问。“……仍旧是闭门思过,德妃将罪行大包大揽,只称五皇子不知情,皇上虽然不信,却也无法,只罚一个未曾好好规劝的罪名,罚他静思己过一个月了。”
“只是这样?”
骆清澜难以置信。想到此前归程马车上江千晟所言,如今也反应过来。德妃母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德妃无论是出于爱子之心,还是出于对利益的考量,都会将此罪名全部担下来。只要保住江容轩,来日他们自然有东山再起的时候。骆清澜却总觉得不甘心,只是如此轻松便放过,她筹划这么多,又有什么意义?她冷脸坐着,迟迟没有说话,最后只道:“明日我要去一趟清风茶楼,你备好马车吧。”
谢秋应一声,先去向江笠冉回禀了。翌日一早,骆清澜便前往清风茶楼,林方知似是早知她会前来,甚至将茶点都备好。白连鹏“啧”一声,从袖中扔出几块碎银子给林方知。骆清澜见状挑挑眉:“你们还拿我做赌?”
“寻个乐子嘛。”
白连鹏漫不经心地饮着茶道:“可谁能想到东家你这般没有出息,这得到消息才一日,便火急火燎地过来,让了输了杯茶钱。”
骆清澜觉得好笑:“此处是茶楼,难道还能少你茶喝?”
她撩起衣袍随意坐下来,端起茶盏饮一口后便道:“说来也是你不对,都在林先生面前吃过亏了,怎么还不长记性?”
白连鹏轻嗤一声:“我若那般容易便缴械投降,便不是我了,何况我也不是次次都输的,他林方知想得到什么情报,不还是要输一输我?”
“这也叫赢?”
这分明是逼着林方知让他的。白连鹏哼哼两声,倒是得意着,也不在乎是用什么方式赢的。林方知垂眸笑笑,温声道:“小姐,直接谈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