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清澜从江笠冉房中出来,并未打扰那二人之间的相处。她走入房门,看着列在房中的牌位,眼眸当即柔和下来不少。恭恭敬敬地过去上香,她便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含笑对着牌位敬拜。“母亲,外公外婆,今日之事,实在是抱歉,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说此谎言,还要拉你们出来陪着我一同挨骂。”
“可我知晓你们都是善良的人,不会生我的气,待过些时日天气再和朗明媚些,我便去戎觉寺为你们供奉长明灯,必定保你们来世平安顺遂。”
骆清澜拜过后,目光流连在母亲牌位上,神情愈发温柔,也有深深的怀念。若她也有母亲……这种念头才生出,便觉头上落下一道温暖。江笠冉温和的声音落下来:“你母亲一族会理解你今日所为的,不要觉得愧疚。”
“我没有愧疚,我原也该尽孝心的。”
骆清澜微微垂眸,温和语气里没有迷惘,反倒还有轻松的愉悦。江笠冉放下心来,笑着道:“你没事变好了,我就怕你执拗,把所有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
骆清澜抬眸笑笑,“我才不会呢,倒是姑姑你,这是因关心我,将你的情郎给抛下了吗?”
“别胡说。”
江笠冉嗔她一眼,“八字还没一撇呢,你看到了,他只想着尽快离开,哪有半点留恋的意思?”
“这很正常。”
骆清澜安慰道,“毕竟是独来独往的大侠嘛,他在外漂泊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会在短短几日便改变态度?姑姑你要耐心些,想法子多拖他几日,实在不行,也要让他交代下能联系上的法子再放人走。”
“人小鬼大。”
江笠冉戳一戳她的额头,“你倒是反过来教你姑姑了?”
别说,在感情方面,活过两世的骆清澜自信要比从未有过此类经历的江笠冉通透明白。她弯起眼眸笑笑,却也不多做解释,只是询问道:“对了,姑姑,你还未告诉我,那位易先生为何会帮助我们?”
江笠冉温和一笑:“因为他和我是故交,从前我在军营时,便与他相识了,他在当时是观星师,为我们预言气候的,我让丫鬟找他前来,路上请他帮点小忙,他自然不会推辞。”
“原来是这样……”骆清澜便说,皇宫内的法师怎会帮她,敢情是旧识。前世江笠冉去得早,骆清澜并不知晓她究竟有什么人脉底牌,如今看来,江笠冉能风光这么多年,也是有自己人脉的。她忍不住靠着江笠冉撒娇道:“姑姑,你有这样的人脉,看来我以后也要多仰仗你了。”
“好,我的人脉都给你靠。”
江笠冉笑着,心中反而因骆清澜的依赖而觉得欣慰。姑侄两人在房间拜过,才唤人传饭。柳茹云和骆筱筱便没有什么好果子吃了。她们在打完手板后,已然过午时,因今日的罚跪之刑未受,老夫人硬是让她们在午后跪了半日才作罢。黄昏时分一瘸一拐地回到房间,因不允许上药,骆筱筱一双手已经是痛得无法忍受。她在房中哭够了,便将凝香给唤过来,恶狠狠地注视着她:“没用的东西!”
也就是她跪得膝盖疼痛,双手出血,才没有法子打骂凝香发泄,否则早便一脚踹过去了:“你不是告诉我,她们藏着巫蛊娃娃吗!”
“这……她们确实藏着,不是吗?”
凝香无辜道,“若是没有,那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您的房间?定是骆清澜找机会塞进来的,我看那什么易先生,便是她们的人!”
骆筱筱咬牙,愤恨至极:“这些还需要你告诉我吗?那你说说看,她们到底是怎么将娃娃给藏到我这里来的!”
凝香眼眸转动着,忙道:“定是郡主!她在兵营里待过,身边伺候的多少有些功夫,在去唤皇宫法师时,便让人暗中将东西藏过来,若是她身边的好手,说不定能办到!”
骆筱筱陷入沉思当中。凝香继续道:“今日之事,都怪那法师没用,郡主随便吓两句,便全都给招了,若当时是您在场,凭着骆清澜敢供奉她的母亲,您就能将她给踩死了,还能由得她们请来皇宫法师吗?”
“不错……”骆筱筱被她暗夸两句,很是舒心,也觉恼火,“都怪那没用的东西,白白浪费这么好的机会,不过——”她将冷眸睇向凝香:“虽说不太可能,你……该不会是投靠骆清澜了吧?”
凝香心中猛然一跳,激动至极:“二小姐,您是最清楚我如何恨她的!我即便是去跟随一条狗,也不能去帮那女人做事啊!”
见她提起骆清澜便激动,骆筱筱倒是没有多想。她略缓和些神情道:“这件事你确实办得不错,眼下情况也不能怪你,你这几天便跟着我好好伺候吧,若是安分守己些,我会将你提拔到一等丫鬟。”
“是,多谢二小姐!”
凝香一阵惊喜,连忙道谢。在从骆筱筱房中出来后,她便迫不及待地去寻骆清澜,请她给自己买脉,简单了解了情况,还得到前期的调养办法,不至于后期无法祛疤。对她来说,能将这张脸无疤治好,便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了,也更坚定了跟随骆清澜的心。清明时节过去,骆筱筱母女每日都要受罚,江笠冉却已经准备着离开。因这期间闹得不愉快,老夫人不许人来送她,便只有骆清澜相送。看一眼前面不远处正在抚摸着马匹的巫楚,骆清澜小声在江笠冉耳畔道:“姑姑,你可要好好把握住机会哦,别忘了那日我对您说的话。”
江笠冉嗔她一眼,压低嗓音道:“行了,不要被听到了,你快回去吧,若是来日还有人欺负你,便只管来寻我,我替你撑腰。”
“好。”
骆清澜弯眸笑着,看上去乖巧至极,“姑姑暂且不必理会我这边,我自会好好保证的,想必她们这段时间也无暇来管我,马上还要忙着养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