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笠冉一愣,随即欣慰地看着自己这小侄女。“好,好!你有这份孝心自是再好不过,大哥知道了心中也定然欣慰。”
江笠冉感慨地摸了摸骆清澜的头发,心中很是感慨,这孩子一晃已经这么大了,也越发懂事,长嫂在天之灵想必能得以安慰。骆清澜低下头,细声说:“我一介女流无法为父亲和兄长助力,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那不若你今日先在我这里歇下,我让人回去帮你收拾行装,过几日我们直接出发去戎觉寺。”
江笠冉说。骆清澜略思忖片刻,却是摇了摇头。“今日在姑姑府上的事情想必已经传回了侯府,祖母此刻说不定正担忧,我得回去一趟,且去戎觉寺之事我也需要和祖母报备一声。”
骆清澜刚刚中了毒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身体尚且虚弱着,可她说话条理清晰,且事事考虑周到,看得江笠冉心中感动。清澜真是个好孩子呀,这样好的姑娘本该为京中世家女榜样,也不知那王玉清是被什么蒙了眼,竟做出如此蠢事,最后还不是害了自己。“好,那姑姑就在府中等着,过几日待你身体休养好些了,我们便去戎觉寺。”
江笠冉答应下来,又安排丫鬟来给骆清澜梳洗换装。骆清澜坐在床上,看着江笠冉一件件给自己安排,眼眶微热。她的姑姑,待她如母亲一般,前世却因她而死,幸而她还有机会,这辈子她一定要保护好姑姑,将姑姑当做母亲一样敬爱奉养,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姑姑!在郡主府梳洗完毕后,骆清澜同江笠冉告别。江笠冉抓着骆清澜的手很是不舍,骆清澜见了主动上前抱了抱江笠冉。“姑姑,不过几日我们就再见了,以后还有的是时间呢。”
骆清澜轻笑着说,她姑姑倒是比她还像个孩子。江笠冉没料到侄女会突然这般亲昵地抱自己,又是无措又是感动。她至今未曾婚配,膝下也无一儿半女,骆清澜对她来说就如同自己的女儿,只是往日再怎么亲昵也保持着姑侄的距离,今天这距离被骆清澜打破,怎不让江笠冉动容。“你说得对,倒是姑姑小器了。”
江笠冉依依不舍地拍拍骆清澜的背,“趁着天色还早,你先回去吧,免得你祖母在家等得心急。”
骆清澜放开江笠冉,笑着点了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骆清澜同江笠冉告别,车帘子放下来的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要是可以她还真想一直待在姑姑这里不回去了,不过她也没有忘记在侯府里还有几条臭虫没有解决。前世的记忆又开始在骆清澜脑海里反复循环,她眉间染上一缕戾气,闭眼揉了揉眉心。“回府吧。”
骆清澜淡淡说。外面的车夫一怔,莫名觉得这声音好像和刚刚的不太一样,但也没有多想,鞭子在马儿屁股上一抽,便朝着镇北侯府的方向出发了。江笠冉目送骆清澜的马车消失在视线内,依依不舍地回了府。镇北侯府坐落在长宁坊内,因着镇北侯势大,侯府格局也大气,几乎是长宁坊里面积最大的一座宅子。马车驶到了前门,刚刚停稳,凝香的声音就在外头响起。“小姐回来了!”
凝香惊喜地喊。她先前被赶出郡主府的时候,又惶恐又茫然,失魂落魄地回到府上却不敢进去,一直在大门口徘徊。等到暮色将至,她越来越心慌的时候终于看到骆清澜的马车回府了,登时一喜,赶忙冲了过来。马车内,骆清澜正闭眼小憩,凝香那尖锐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她倏地睁开双眼。幽暗之色缓缓沉入眼底,车帘子被凝香从外面打开,她站在车外,紧张又试探地看向骆清澜。“小姐,我扶您下车。”
凝香朝骆清澜伸出手。骆清澜没有理,她清幽地目光看向凝香,似乎能够看穿凝香的魂魄。凝香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僵硬了。怎、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下午不见而已,感觉骆清澜像是换了个人?这个草包怎会有如此犀利的眼神?眼见着凝香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都渗出汗珠了,骆清澜才终于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眼神。她上辈子虽然没能把皇后的椅子坐热就被害死了,但到底是跟着江容轩争夺过皇位的人,明里暗里的事她没少见也没少做,若是区区一个丫鬟都制服不了,未免太过废物。“是侯府规矩松了还是我待你太好,下等贱婢也敢称‘我’?真是没规没矩。”
骆清澜冷冷说,无视凝香伸过来的手,自己踩着凳子下了马车。凝香面皮一抖,赶忙跪下。“小姐我、奴婢错了,奴婢是看到小姐一时心喜才忘了自称,还请小姐看在奴婢这些年忠心耿耿伺候小姐的份儿上原谅奴婢吧。”
此时暮色四合,京城华灯初上,不远处街上人来人往。凝香声音极大,那些来往的路人都纷纷好奇地转头看向侯府。凝香低着头,声音颤抖恐惧,眼里却闪过得意。这草包训人也不知道私下训,当着人来人往的面,人们只会说当主子的苛责奴仆,就算她被罚了,这草包的名声也休想要好!骆清澜原本正要上台阶,蓦地被凝香在背后来了这一出,她脚步顿住,缓缓回身,居高临下地看向跪着求饶的凝香。原来这贱婢竟是从此时起就已经包藏祸心了,而后还在她身边潜伏五年之久,如此人才不去做边关间谍却来陷害她,可笑至极。“你既已知错,便在此处跪着好好反省吧。”
骆清澜勾了勾唇角,转身离开。凝香弓着的身子一僵,不敢置信地抬头去看骆清澜,却只看到骆清澜踏入府中的背影。骆清澜她不想要名声了吗?!不是应该叫她起来吗?凝香想不通,她转头去看街道那边,却见先前看热闹的人已经走了,来来往往的人偶尔会往这边看一眼,但只看一眼又收回了视线,并没有兴趣来深入了解。呆跪在地上,凝香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