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忧,你说,宫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真像世人所说的那么美好么?”
月将双手撑在下巴下,眨巴着她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脸遐想的模样。“月觉得宫里是个美好的地方么?”
夜清忧笑了笑,“可我觉得,宫里不会比万人窟好的到哪里去。甚至,会比万人窟更加血腥和肮脏。”
月微微蹙起了眉,被清忧这么一说,真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什么兴致也没有了:“在万人窟里,我们踏过万具白骨,手上染满了鲜血,只是为了活命而已,宫里的人们,难道也需要像我们一样不断的杀死别人来求取自己的生机么?”
“月,万人窟外的世界,要远比万人窟里要复杂的多。越是金碧辉煌的地方,里面就藏着越多不堪入目的东西。”
“清忧,你对皇宫,有些特别的厌恶,怎么,你以前在宫里生活过么?”
夜清忧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何,对那个地方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甚至不仅仅是厌恶,还是憎恨和恐惧。可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来没有离开过馥城,更不要说是去皇宫了。”
月这才放下心来:“没有过就好,那就证明你的瞎掰的,这样也不至于让我的想象破碎啊。不过清忧你,会不会是在梦里去过皇宫里呢?”
月说完便“呲呲”的笑了起来,引来夜清忧一道道凶恶的目光,月便笑得愈发的开怀。银铃般的笑声在房间里久久回荡,两个人的身影在角落里不断乱窜,这场景,好不温馨快乐。只是她们都没有意识到,真正的危险,正向她们一步步逼近。吃过午饭,宫里就派人来接夜清忧和月两人入宫了,可是临走之前,风归镜和冶致的身影都没有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见两人似乎在等待着什么,来接她们的太监告诉她们:“王爷和将军身份不同,不方便亲自来送,以免被有心人看了去,把视线放在两位姑娘的身上。特地叫奴才告诉两位姑娘,入宫之后,一切小心。”
夜清忧和月这才明白过来,想来这景王府四周,有不少眼线吧。“那从景王府送出的人,难道别人就不会怀疑什么么?”
“两位姑娘有所不知,这几日正是宫里选取宫女入宫的日子,每年这个时候,景王都会从特意亲自从民间选取宫女入宫伺候皇上的,每年都不例外的。”
夜清忧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原来这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她抬头看了看那小太监:“不知公公怎么称呼?”
“姑娘不必客气,宫里的人都叫我小南子,两位姑娘就这样称呼着吧。不过看两位姑娘可能还不知道,小南子就在这里多一句嘴,皇上一向对景王不满,所以对景王每年挑选去的宫女也会百般刁难,两位姑娘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夜清忧扯了扯嘴,与月两相对视。这算什么,恨乌及乌?小南子抬头看了看夜清忧和月,将冶致之前交给他的两张人皮面具递到两人手上,道:“王爷说了,已两位姑娘这般长相,别说皇上会认为你们是王爷故意选来勾引皇上的,就是给皇后或者别的嫔妃看到了,恐怕两位姑娘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月接过面具,仔细研究了一番,表情有些惊异:“这人皮面具做工竟然这般精致,只怕是莫叔,也没有这般技艺吧,看来王爷果然是煞费苦心。”
夜清忧倒显得十分淡定,不动声色的将人皮面具戴在脸上,便往窗外探去。今日的拂都虽没有那日那般人群涌动,却也十分繁华,比起馥城那可是优越了不少。大街小巷里响彻着小贩的叫卖声和孩子们的嬉戏声,当然,偶尔也会传来一些大婶为一些小事而引发的争吵,但这里的气氛倒也算的上是其乐融融了。夜清忧落下车帘回过头时,月已经戴好了人皮面具,原本倾城的美貌虽被掩饰住了,倒是添了几分小家碧玉的感觉,看起来也算是赏心悦目了。见夜清忧一直盯着自己看,月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很丑么?”
夜清忧笑着摇了摇头:“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好看了,但还是挺可爱的。”
月这才松了一口气,仔细打量起夜清忧来。“清忧戴上着人皮面具,看起来倒是一下子变得平易近人了不少。”
夜清忧皱眉,佯怒道:“难道我以前就不平易近人么?”
“当然咯,以清忧这样媚世的容颜。别人就算是看一眼都觉得是奢望,更不要说去接近了,也只有我,能顶得住你这样的气场。”
“可是风将军和景王都顶住了哦。”
“那是因为他们都不是人。”
“我看你是愈发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说话间,已经到宫女们学规矩的地方礼仪阁了。“两位姑娘,小南子只能将你们送到这里了,这里的掌事姑姑南姑姑是我的干妈,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我已经向她交待过了,两位姑娘尽管放心。”
“多谢南公公了。”
“姑娘不用客气,小南子应该的。”
说着,小南子便驾着马车离开了,留下夜清忧和月呆呆的站在礼仪阁门口。“这皇宫还真是和我想象中的深墙高院一个模样,不过看起来,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啊。”
月环顾着四周,失望的撅起了嘴。“好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别忘了我们还有任务。”
月点了点头,正准备敲门,便有一个身着宫服的中年女子推开了门。那女子上下打量了夜清忧和月一番,道:“你们是景王府送来的人吧?”
“正是,不知姑姑如何称呼?”
“叫我南姑姑就好,小南子跟我提过你们了,快些进来吧。”
夜清忧和月微微俯身,向南姑姑行了个礼:“多谢南姑姑。”
一进礼仪阁,月就惊呆了。果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她以为学习走步、行礼、递茶、下跪这些对于她来说就已经够有难度了。可眼前这些刺绣、泡茶、缝衣、采花、打扇等等的一系列事情,她甚至连看也不曾看过,更何况是学。要她学这些东西,还不如让她去杀人。她突然觉得,来宫中是一个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