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寇又羞又恼，嘟着嘴道：“我那是为了救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黎蔚轻笑一声，换了个地方接着烘干手上的披风。
方小寇见他不回应，“哼”了一声扭开头，侧着身子不看他。
她小声嘟囔着：“真是个不识好人心的锯嘴葫芦！”
“嗷呜——”山崖间突然传来野兽的嘶吼，方小寇闻声打了个冷战。
黎蔚余光瞥见了，起身走到她身侧，将烤热的披风披在她的背上。
背部传来的温暖，让方小寇愣了一瞬，回头眨巴着眼睛看他。
“你去把身上的衣裳换下来吧，容易着凉。”黎蔚的声音又轻又柔，似有蛊惑人心的功效。
方小寇心里涌出一股感激之情，瞥了一眼黎蔚的深色衣裳，他穿着单薄，想必也已经湿透了。
仍是嘴硬道：“我才不用呢！”
黎蔚顺势坐在她身旁的石头上，柔声哄道：“去吧，就当是我报恩了。”
方小寇仍是不为所动，谁知道这家伙又憋着什么坏水呢！
“你把衣裳换上，我们在这崖底发生的事情就一笔勾销！”黎蔚笑意不减，接着蛊惑。
方小寇长长的睫毛扑闪着，投下一片阴影，似乎在盘算着什么。
“包括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她扬起笑脸，开始讨价还价。
“好。”黎蔚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成交！”方小寇伸出左手与他击了个掌。
然后便接过他手中的披风，蹦蹦跳跳地往山洞里走。
过了半晌，方小寇裹着巨大的披风走了出来。
黎蔚抬眸看去，她的发丝微乱，脸蛋只有巴掌大小，嘴唇微微有些泛白，透出一抹粉色，他的披风将她整个人包裹着，多了几分柔弱之意。
方小寇看向他，莞尔一笑，美艳动人，黎蔚的喉头有些发紧。
她径直走向黎蔚，在他身边坐下，与他商量着：“在这山洞里也无旁人，你不是黎王，我也不是黎王妃，咱们就当朋友相处如何？”
黎蔚微微颔首：“我也未曾将你当黎王妃看待。”
一直把你当作我共度一生的结发妻子。
后半句被他堵在了心头。
方小寇有些疑惑地抬眸看他，想起自己在王府放肆的所作所为。
也是，若不是黎蔚对她着实很宽容，堂堂王妃怎能天天睡到日上三竿呢！
“嗷呜——”野兽的吼声此起彼伏。
方小寇悄悄地凑近了黎蔚些。
黎蔚的余光瞥见，假装躬身往火堆里添了些树枝，不戳破方小寇的小心思。
火堆燃得刚刚好，传来的温度让方小寇在这简陋的山洞里意外地觉得舒适，她伸出有些冰凉的手凑近了火堆。
火光给她的脸镀上了一层暖色，黎蔚拿过她换下的衣裳，放在双手间烘烤着。
“不用烤了，这山间的风大，明日便干了。”
方小寇看着他身上被火堆烘烤得半干的衣裳，言语间有些不好意思。
“无妨，闲着也是闲着。”
黎蔚依旧面无表情地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方小寇也不再推脱，她安静地盯着眼前跳跃的火苗，一时觉得有些无趣。
真想不明白，没有娱乐活动和互联网的古人拿什么打发时间。
“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方小寇眼前一亮，笑道：“就像朋友那样，没有尊卑之分，说自己真实的想法就好，无须担心得罪对方。”
黎蔚轻轻点头：“好。”
“游戏的名字叫真心话大冒险。”
方小寇耐心解释着：“规则就是你和我轮流在真心话和大冒险之中选一个，真心话就是诚实回答对方的一个秘密，大冒险就是做一个对方提的有趣的动作。”
“好。”
黎蔚看着方小寇真挚的眼神，偏头笑了笑。
他所经历的朝堂和宫里每个人都是阿谀奉承、心口不一，如此才能立足。
没想到在这凉薄的世间，竟然还会有人相信真心话，这小妮子也是有趣。
“那我便先来吧！”方小寇兴致勃勃。
“我选择真心话，你可以问我一个问题。”
“为何要偷偷跟来？”
方小寇抿了抿嘴，自然不能说她是为了跟着赈灾，凑人头还债了，但又不能说谎。
“我也想帮那些灾民。”她机灵地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黎蔚的嘴角不经意地扬了扬。
“那换你了，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黎蔚不假思索。
“他们都说你是战神，可我从未见过你打仗，你说个你打的记得最清楚的胜仗吧。”
方小寇觉得带兵打仗一定很有意思。
黎蔚思索了起来，那些行走在死亡边缘的日子，现在想来竟有些久远了。
“印象最深的么，江瑜之战、被围困祁山还有彭都守城，那些画面似乎都还在眼前。”
方小寇的眼眸亮了亮：“那便一个一个说吧！”
“江瑜之战，我方粮草被烧，我故意让敌方的间谍知晓，欲在半夜偷袭敌军的粮仓。然后派了一支精锐小队，在敌营的粮仓后方虚张声势，趁敌方的重兵都在往粮仓赶之时，我带兵直入主将营帐，擒获了敌军主将。”
黎蔚的声音清冷如泉水叮咚，一阵阵传入方小寇的耳中。
“好一个声东击西！那被围困祁山呢？”
“我们中了敌军的埋伏被围困在祁山，我身边只剩下两千兵了，而山脚下却有两万兵马，我找了河水的源头，往里头下了些山上的毒草汁液，山脚下的兵马拉了几天肚子，我就趁机突围了。”
“没想到堂堂黎王也会做这等下毒之事。”方小寇揶揄道。
“我这是兵法。”黎蔚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引以为傲。
“那彭都守城呢？”
“当时彭都城里几乎都是老弱妇孺，没有能战的士兵，敌军围困了我们近一个月，朝廷迟迟没有援军赶来，当时天寒地冻，缺衣少粮，我带着百姓们往城墙上一桶一桶地倒水，即刻凝固成一个天然的冰墙屏障，就这样又坚持了半个月。”
方小寇见他漆黑的眸子里光芒闪烁，心中有些感慨，他这般能带兵打仗、守护百姓之人，不应在这吃人的朝堂上沉浮。
“那该换我了，这回我选个大冒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