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寇干净利落地吃完了两碗面，心满意足地用手背擦擦嘴。
“喂！别坐在这里，我还要做生意呢！”
摊主恼怒的声音传来，方小寇觉得甚是刺耳。
她回头看去，一位穿着质朴的年轻男子扶着一位已经驼背了的老妪，坐在她们后边的桌椅上。
“老板，我们就歇一会，不会打扰你做生意的！你行行好，我的老母亲实在走不动了。”
年轻男子卑微地向摊主请求着。
黎宁见状，黛眉微蹙，啪地就放下筷子，她最见不得欺负弱小的人了。
方小寇倒是反常地镇静，按住了黎宁的手，悄声道：“别冲动！我们不能暴露身份，见机行事。”
黎宁对上方小寇的目光，垂眸轻叹，她也知晓事情的轻重，只得继续低头小口小口地吃面。
“老板。”方小寇唤来摊主，从胸前掏出一锭碎银，放在桌上，轻声道：“余下的钱你给那对母子两碗面吧。”
“这......”摊主接过银子，放在手里颠了颠，即刻喜笑颜开。
“好！这位公子心肠真好，算那两个人运气好！”
方小寇与黎宁交换了眼色，起身欲走。
“两位公子留步，多谢两位公子！”
那年轻男子听见方小寇与摊主的对话，扑通一声就在方小寇跟前跪下。
方小寇躬身扶了扶年轻男子，淡淡道：“起来吧，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男子仍是跪在地上，给方小寇和黎宁磕了三个响头，眼含泪花。
“公子有所不知，我母亲数月来断断续续发烧，我家住的偏僻，去请了好几个郎中看了也不见好，我这才想着带着母亲去京城看病，听说城中的大夫皆医术高明。”
男子摸摸肚子，似乎有些难为情，声音小了几分：“给母亲治病花了不少银钱，其实我们已有......两日未曾吃东西了。”
“所以两位公子的举手之劳对我来说，是救命之恩啊！”男子抬眸看向方小寇，眼里满是感激之情。
倒是一位难得的孝子。
方小寇回眸望向坐在木椅上看着她们的老妪，她满脸沧桑，眼睛浑浊，与普通人家上了年纪的老人模样相似。
她动了恻隐之心，停在原地，抿了抿唇，看向黎宁。
黎宁即刻心领神会，浅浅一笑：“帮人帮到底，去吧。”
得到了黎宁的支持，方小寇眼底浮现出了真实的笑意。
“你先起来说话。”方小寇将男子扶起，眼神真挚地看着他：“我在外游历多年，有幸得一名医相授，若你信得过我，我可为你的母亲诊治一番。”
男子连连点头，满怀感激地说：“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方小寇朝老妪走去，见老妪双眼无神地望着前方，柔声说：“老奶奶，还请您伸出一只手来，我为您诊脉。”
老妪闻言，缓缓伸出右手，慈爱地笑了笑，苍老的声音传来。
“好，好，多谢这位姑娘。”
男子跟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笑笑。
“公子不要见怪，我母亲的眼睛多年前就不怎么看得见了，许是公子的声音太过动听了，我母亲这才误会了。”
“无妨。”
方小寇心下一个咯噔，面上却不显，对男子的解释半信半疑，心中起了警惕之心。
【梦回，这位老奶奶是何病症？】
【不过是普通的感冒罢了。】
【那为何会数月发烧？】方小寇狐疑道。
【许是年纪大了，身体抵抗不了感冒病毒。】
【那她的眼睛？】
【眼睛晶体浑浊，就是俗称的白内障。】
果真是看不见了，方小寇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老奶奶的眼睛可有药物医治？】
方小寇也知道现代技术，白内障只能用手术根除，但她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了句。
【药物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方小寇有些失落，嘱咐梦回配药。
“您是风寒入体了，我正好带了些驱寒的药物。”方小寇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白瓷瓶，放在木桌上，叮嘱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
“每日睡前用开水冲服即可。”
男子一个劲地点头：“记下了，多谢公子。”
方小寇顺势蹲了下来，假装观察老奶奶的眼睛，她的余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反光的东西。
方小寇轻轻拂上老奶奶的眼睛，故作仔细端详，余光搜寻着反光的来源。
“老奶奶，我再为您看看这眼睛。”
她瞥见了桌子底下紧紧贴着两把长刀，内心揪了起来，即刻戒备着站在一旁的年轻男子，面上仍是神态自若。
“您这眼睛是上了岁数的变化，我也只能为您缓解一二。”
方小寇又从衣袖中拿出了另一个精致的鹅黄色瓷瓶，交予男子，嘱咐了服用方法。
她注意到男子的手来回摩挲着瓷瓶，眼里似有光芒。
[一个小小的瓶子都能如此精致，这两位看起来朴素，但细皮嫩肉的，肯定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方小寇给了黎宁一个眼神，正要走，一只手却被老妪布满茧子和皱纹的手握住了。
“好孩子，谢谢你！我这身体上了年纪了，不中用了！可惜了我看不见，你一定是个顶顶好看的姑娘！”老妪的嘴角挂着慈祥的微笑。
此时，摊主端上来一碗热乎乎的阳春面。
“面来咯！”
摊主看了看众人，动作流畅地将面推到老妪面前，从竹筒中拿出筷子放在老妪手中。
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位老妪看不见，方小寇心道不妙。
“大郎，你煮的面一向是最好吃的！”老妪的嘴角咧得更开了，语气里含着一丝骄傲。
摊主察觉到方小寇和黎宁疑惑的目光，知晓自己与弟弟的计谋要暴露了，与站在方小寇身侧的男子对视一眼，眼神里闪过一抹狠辣。
二人一弯腰，方小寇便拉着黎宁后退一步。
电光火石间，二人从桌子底下各自抽出一把刀。
方小寇从胸前掏出一把粉末，朝二人脸上撒去。
二人捂住了眼睛，却没想到鼻子吸入了粉末，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一样，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