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星眠知道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但她无法回应。想了想,她说:“你现在应该清楚了,从一开始,我来北城的目的就不单纯。”
司北霆“嗯”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异样。方才的凝滞在对话里缓缓消散,有风吹,浮在空气里的躁动轻轻摇晃,酿出方寸之间隐秘的暧昧与释然。曲星眠奇异地平静,要说的话盘旋在胸腔,绕成一句:“你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倍感意外。做好决定放手的人,不应该抛出这样的诱饵,但星空下的夜会把烦乱收敛,逼出最深处的微末贪婪。司北霆转过身,胳膊肘搭在栏杆上,遥望着忽明忽暗的星:“你之前说我们不是一路人,是因为你的计划没完成,现在呢?”
深邃的眸回转,将她的注意力牢牢攫住:“现在,我们是一路人了么?”
曲星眠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跟他这么说过了,没想到他仍清晰地刻在脑子里。真“记仇”。曲星眠如此想着,却不敢看他的眼睛,甚至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这段时间,你很照顾我,我知道。”
“虽然你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谢谢。谢谢你对我的关照,你是个很好的朋友。”
犯人在接受审判前,总会惶惶不安,怕结果比预想的糟糕,一旦确定了,随之而来的便是如释重负。司北霆得到了并不意外的回答,紧绷的心弦一瞬回弹,用一种轻松的语气说:“给我发好人卡呢?”
曲星眠笑了一下,不置可否。他们之间很少有如此融洽且毫无芥蒂的时刻,她没有负担地享受着,没想着休息或返程。过了一会儿,司北霆说:“那你呢?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曲星眠微微一怔。远处不知哪里放了烟花,不闻声响,只见微小的光点急速升空,于漆黑里炸出一团灿烂。星河似有所感,扑朔着滑向轮廓隐隐的山巅,好似唾手可得的时光馈赠。林中应是发生了一些令人愉悦的意外,惊起归巢的鸟,啼鸣刺破层叶,静谧的夜生动起来。曲星眠近乎着迷地感受着这一切,想:五年了,她已经五年没这般身心俱缓地欣赏过身边的景了。她沉默了许久,将司北霆的话掰开揉碎,然后问:“你会帮曲嫣嫣吗?”
司北霆嘴角挑起又拉平:“你这是不信我?”
曲星眠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毕竟墨墨还小,曲嫣嫣她……”话未说完,但司北霆明白,他道:“我不会帮她,墨墨和她没关系。”
他的意思是:曲嫣嫣并非司寻墨的生母,他也不喜欢她,他们之间不会有任何羁绊。可惜曲星眠没理解到这一层。她听完只觉得司北霆在暗示曲嫣嫣这一辈子都无法凭借司寻墨上位,不禁在心里感叹:司大总裁这资本家果然无情啊。曲星眠撇了撇嘴,肩上的毯子滑落,一股凉意趁机溜进去,她拉起时瞥到腕上的表,这才惊觉他们竟然已经独处了两个多小时。原来和他漫无目的地浪费时,时间竟过得这般快。曲星眠心底暗啧,紧了紧毯子。司北霆见状道:“降温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