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珏不禁想起那天的场景。
两人纠缠,浓烈的酒精加喷涌的情欲。
若不是她自己有些手段,事态的发展根本难以掌控。
现在想想,她还是大意了。
她太相信周南,相信他的教养,相信他的人品,相信他对自己的约束力。
唯独忘了,他也是个男人。
“那天你喝醉了。”
“是,”他握紧在兜里的手,眼神有些闪烁,“怪我么?”
陈珏摇头,又改成点头,“有点。”
她不算大度的人,被轻薄,而后又被正牌女友打脸,要说她没一点怨气,肯定是假的。
“对不起,”周南重复,愧疚地垂下头,“那天我糊涂了,才会犯浑。”
虽然他心里有她,但他从没想过侵犯她一丝一毫。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纠结,你的歉意,我感受到了。”
陈珏笑了一声,下颌骨那里还隐约能看见巴掌留下的印记。
周南的心一紧,下意识地伸手去触碰。
陈珏偏头,躲开,随便抛了个话题,“潘奕的孩子怎么回事?”
周南手顿在半空,默默收紧。
“发生了点意外,孩子没保住。”
陈珏那天听见他们的对话就有些好奇,但当时的气氛实在不适合给她答疑解惑。
“那她肯定很伤心,”她叹了口气,露出一丝苦笑,“难怪她会那么紧张,她是害怕孩子没了,拴不住你。”
恋爱结婚原本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但现在却要靠一个有力的绳索,才能把人拴在一起,不幸的是,孩子就是那个绳索。
而这个绳索断裂之后,潘奕慌了。
“你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所以她害怕。”
陈珏其实可以理解,爱情本来就排他,再加上周南对她有意这件事,本就不是秘密。
人的嫉妒是把火,只要有人靠近自己的猎物,就会被无差别屠杀。
更何况周南的心思,原本就不单纯。
“是我做得不够好。”
“你知道不好,就不晚,现在弥补她,还来得及。”她拍了拍他肩膀,“好了,你的道歉,我收到了。”
明显,她不想再聊了。
“陈珏,我对她,从来没有——”
“周南,”她打断,神色有些紧绷,“你对她如何,不需要向我解释,我只知道,你要结婚了。”
要结婚,就是有妇之夫,两人太亲昵,不合适。
周南抿紧唇,咽下后半句话。
仓库里的同事催她,她应了一声,把周南送到了厂房门口。
她告别,转身折返,被周南拉住。
“我最后就说一句。”
“好,你说。”
“今后要是遇到困难,一定要来找我,哪怕我结婚了,作为朋友,我也会帮你。”
他握得极紧,陈珏的手腕被抓得生疼。
她往回抽,拗不过,长叹气,“我不会遇到什么困难,再说有困难,找警察啊。”
她没答应。
周南觉得胸口憋闷的慌,他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抱有幻想,但又忍不住想为她做更多。
如果能跟她站在一起当然最好,如果不可以,站在她背后,他也甘愿。
但显然,陈珏并不想。
她暗暗使劲,挣脱他。
但周南唯恐以后,再也不能这般与她对立而站,怎么都不松手。
僵持不下之际,一只手横空掠过,用力打在了周南小臂上。
“嘶——”
他吃痛,松了手。
陈珏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就被一个人影拉到身后。
“你没看见她不情愿吗?还一直扯着不放。”
男人挡在她前面,手插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衣袂上满是雪松的香气,不看脸,也知道是谁。
陈珏从他侧面走出来,不着痕迹地站在两人中间。
剑拔弩张的气势,免不了让她多些防备。
防备两人突然出手,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这是我们俩的事,不用你插手。”周南语气冷,眼神更冷,“比起我,她更不想遇到你。”
黎远昭没恼,难得的好脾气,“要是以前的话,我或许还会觉得不如你,但现在,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他掏烟盒,拿出一只,叼在嘴上,“听说你要结婚了,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不必。”
周南眼神掠过他,注视着陈珏,“记住我说的话,有需要,一定要找我。”
“找你?找你是给她惹麻烦,不是解决麻烦,”黎远昭皱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你离开她,就是在帮她。”
“你说的是你自己吧。”
周南胸口起伏,耐性快被耗尽,“她为什么离开你,你心里没数么?在这里指点江山,你也配?”
“你再说一遍!”
黎远昭被激怒,冲上去揪他衣领,“我再怎么样,也没让她处在危险境地,你呢?自己的破事没解决好,差一点害死她,你知道吗!”
周南抬起膝盖撞他小腹,被躲开。
“时隔多年,还只会用污蔑这一招吗?”
他听不懂黎远昭说的话,一心想的是这个男人又要给他泼脏水。
“我污蔑你?要不是我,陈珏就被人侵犯了!”
黎远昭面色阴翳,不想再隐瞒,“周南,富昌的蔡镇涛跟你有怨,你别说不知道。”
陈珏一愣,“你在说什么?”
黎远昭没理她,带着怒意逼近周南,“陈珏去外市出差,蔡镇涛给她下药,意图侵犯她,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周南还在震惊中没缓过神来,半晌,艰涩开口,“你胡说。”
话虽如此,但他内心已经认定了黎远昭说的话。
他早就发现了蔡镇涛不对劲,但他从没想过这份不怀好意是因他而起。
他也调查过蔡镇涛,但没从自己身上着手,因此漏掉了关键性的东西。
终究是他大意了。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
黎远昭想起那天的事,就怒意翻涌,“蔡镇涛耍的是最下流的手段,要的就是侮辱陈珏,报复你!你还敢说自己不会给她惹麻烦?真是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