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们所要讲的是祭天日上的......”
出云手中依旧是一身不落尘埃的白衣，只是今日身后的墨发束成了高冠，出尘中更添了几分高贵和傲气。他神色淡漠如常，虽然手中拿着一卷书，目光却像是透过了书一般空无一物。
清橘和季连晨羽也同上次一般坐在另一头安心听着。
看着阳光和煦云淡风轻的样子，实际上这园中暗流涌动。
洛孤雁混进了季连晨羽宫中做内侍，今日竟然直接跟了来。不过清橘来的时候带的是苏笠和木谣，所以洛孤雁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暗中观察。
虽然出云并没有认出来这个侍卫是谁，但有这么一个时不时就看自己一眼的人，出云怎么可能不觉得奇怪。
“呵呵，师傅，我这侍卫也是敬仰您，今日求了我好久才带着他过来的。这头一次见到您啊，他眼睛当然是黏在您身上不走了。”
面对出云的目光，季连晨羽面不改色地说道。
清橘上来的时候刚认出季连浮月后面的洛孤雁，就听着这么一句，踩着楼梯的脚步险些不稳，然后被站在楼梯旁的出云一把抓住了肩膀。
“小心些。”出云对她说话时脸色也有一丝柔和。
清橘不动声色地错开了他的搀扶，免了其他下人的礼。但她也明显地看到了洛孤雁看向他们这边时戴上了有色眼镜。
“是啊，属下可是敬仰得很呢。”他阴阳怪气地说道，一边给清橘递眼色。
你家杭逍会怎么想？
清橘选择忽略这家伙的目光，对季连晨羽轻轻点了一下头。
在后面得知下人是不能待在阁楼上时，洛孤雁又恼火地很，就差没有和出云当面对质，好在季连晨羽及时稳住了他。
同时洛孤雁也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给季连晨羽做了一个手势，季连晨羽了然，随即对他摇了摇头。
下楼后苏笠就紧紧盯着绕月公主的这个侍卫，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想这个侍卫居然找了个理由说绕月公主不让他在这里待着，自顾自回去了。
他们将这件事情禀告了绕月公主，绕月公主竟然也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但清橘和季连晨羽都知道洛孤雁是不可能回去的。
没过多久，出云就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自己。
“之前怎么没见过这个侍卫？”出云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像是平常关心似的问了一句。
“是父皇刚提上来的吧，徒儿也不清楚。只是听说这人之前在大秦待过，徒儿感觉亲切些。”
季连晨羽说得也很平静，又眨了眨眼看向出云。
“怎么了，师傅，他是有什么问题吗？”
出云的目光转向了她身边一脸八卦的清橘，然后静思了片刻。
清橘却猜出了他的意思，之前出云问她杭逍的事情时，她也说是季连浮月派来的。现在季连晨羽说的时候连话术都是一样的，这难免有些尴尬了。
“无事，只是想提醒公主，不要听信小人言语。”出云最后只是这样说道。
今日虽然没有旁人盯着看了，清橘和季连晨羽之间也没有再传递什么消息。
看来季连晨羽也觉得上次那种方法太容易被发现了。
但一次出云背过身后，季连晨羽便告诉了清橘：
不在出云身上。
清橘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母虫不在出云身上，那就是在秦楚歌身上了。
果然，她之前的猜测的没错。
两人再没有其他的交流，季连晨羽一直埋头沉思着，而清橘则是认真地听出云讲课，她可不想让出云抓住什么把柄。
直到课程结束，三个人之间都相当平和。
就在清橘和季连晨羽准备离开时，园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本郡主就要去见......你们凭什么拦着......”
呦豁，又有热闹看。
清橘由着苏笠给她披上斗篷，抬头张望着门口。
一个红衣女子硬生生冲了进来，不顾门口众人的阻拦。
但说是阻拦，那几个太监和宫女谁都不敢碰到这位红衣女子，再加上她身上，足可见这位女子的身份高贵。
方才听到她说自己是郡主......清橘就将这事记在心上了。
一袭红衣映着郡主桃花般的容颜，在这样的光景中更加明媚。似乎是期待着见到谁，她的眼眸中流露出的是绚丽的光彩。
而这个谁，就算清橘和季连浮月事先不知道，也能猜出来。
两人齐齐将目光转向了跟在她们身后下楼来的出云。
女子见到了出云，瞬间就冷静了下来，没有刚才那副大吵大闹的样子。
她理了理自己鬓角的发，又掸平了裙摆，才带着一丝娇羞地看向出云。
“国师大人，许久不见。”
得，直接把她们这么大两人给忽视了。
这时候外面守着的侍卫进来说瑜嫔也来了。
池于于就走在那个侍卫的后面，她是和平阳公主一起来的，只是没有闯进来。
一看到清橘，池于于立刻欠身行礼，也没有落下季连晨羽。
这样更凸显出了这位郡主对皇后的无礼。
清橘对池于于点了一下头，说了一句免礼。
池于于脸上立刻就明媚了起来，但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站到清橘这边，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那位郡主。
“平阳郡主。”
这边，出云也说出了那位郡主的身份，只是微微一点头，算是对她的回应了。
出云对谁好像都是这副模样，但是对她这个冒牌货时还莫名延存着一丝对原主的温柔，所以这让清橘很不适应。
平阳郡主是季连浮月最小的妹妹，也是太后的亲女儿，因此封地最近，常回到宫中与太后同住。
当年太后扶持了季连浮月一把，所以如今对太后和平阳郡主母女的要求，季连浮月还是尽可能都去满足的。
不过这样一位本应该作为季连浮月坚实后盾的郡主，居然喜欢上了出云。
其他关于平阳郡主的事情清橘就不清楚了。
“听闻国师大人在宫中收了一个徒弟，此事可是真的？”
平阳公主眼巴巴地望着出云，但是清橘和季连晨羽听出来了她说“徒弟”两字的时候语气不善。
“嗯。我收了绕月公主为徒，正好，今日绕月公主和皇后都在。”
一旁吃瓜的清橘和季连晨羽突然被cue到，脸上吃瓜的表情差点没收回来。
清橘心里手忙脚乱了一阵，又突然想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是皇后。和平阳郡主遇到了也应该是平阳郡主先给她行礼吧。
结果平阳郡主竟然眼底带着一丝厌恶地瞥了她们两人一眼，然后不服气地冷哼了一声。
“平阳，见过皇后娘娘。”
看来这位郡主对她的意见也很大呢。不过的确，她可算得上是出云的旧情人。
清橘有些尴尬地搓了一下衣袖，但面色上不显，只是大度地免了她的礼。
接着是季连晨羽给平阳行礼，平阳看着季连晨羽微微矮下去的身子，迟迟没有让她起来。
清橘微蹙眉头，平阳郡主就这么在出云面前给季连晨羽下马威吗？
终于等到出云的视线也转向了季连晨羽时，平阳郡主才像是刚看到季连晨羽行礼一般，让她起来。
季连晨羽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起来时身子却突然一颤，压低了声音惊呼一声：
“诶呦。”
清橘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的肩膀。
“绕月，怎么了？”
平阳公主也被季连晨羽吓了一跳，微蹙眉头盯着她。
“娘娘，刚才师傅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坐久了，腿脚就有些麻。平阳郡主又要我......”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平阳公主，又像是害怕一样缩回了目光。
连池于于都投来了惊讶的目光，绕月公主有那么娇弱吗？
咳，季连晨羽的演技还是那么厉害啊。
清橘就知道她是不可能摔的，只是刚才习惯性去扶了。
“你说什么？”平阳公主顿时沉不住气了，上半个身子都往她们这边倾了过来高声质问道。
“绕月，绕月只是想着自己是不是惹郡主生气了。”季连晨羽攥紧了清橘的衣袖，又无辜地看向了出云。
“师傅，绕月也是第一次见到郡主，不想竟惹恼了她。娘娘和师傅都是知道我的，还请二位在郡主面前帮绕月说几句好话。”
咳，这种事情是当着人家的面可以说得出来的吗。
清橘拼命忍着笑，然后义正言辞地开口道：
“本宫知道绕月为人，相比其中必有些误会。平阳郡主不如说说看为何会对绕月有偏见。”
平阳公主没想到皇后竟然先会开口偏袒这个绕月公主，往日里她不是什么事都不管的吗？
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连国师大人都扫了她一眼。
但出云的目光很快又落到了皇后身上，并且没有再离开的意思。
这个女人！明明都已经做了皇后了还是这么不老实。
平阳捏紧了拳头，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转移了方向。
清橘并不知道平阳郡主心中所想，只是听着她闷闷地说道：
“不过是本郡主待人处事的方式罢了，谁还上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