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出现了淡淡的云,从西边慢慢升起,好像着了火似的,几乎染红了半个天空。在莴苣号上,已经能够看清三艘威思顿旗舰的身影。乌黑高大的船体,上面顶着黑色的船帆,二者加在一起,已经差不多有十几层楼那样高了。“很好,这三艘船真的很慢,”船长扶着栏杆说道。“他们还是来得太迟了,”大副看了看怀表,笑道,“天马上就要黑下来了。”
“过了今夜,明天天一亮,胜利的天平就完全倒向咱们了,”船长回过身,背靠船舷说道,“就算他们用了新式武器,可咱们还是有射程上的优势。”凌默也在旁边观察着敌情,不由得小声嘀咕了一句:“唉?那什么……”只见威斯顿旗舰的舰艏楼高高隆起,上面覆盖着巨大的深色帆布。侧舷上,炮门全部打开,一排一排黑洞洞的炮口从里边露出头来。拥有一百四十门主炮的特等战列舰,每一侧就有七十门。这还没算上露天甲板、船艏和船艉楼上那些小口径炮和近战炮。凌默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些密密麻麻的炮门,着实让人看的眼晕。此时三艘战舰的离他们不远,而且几乎是并排行驶的,更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船长他们没有注意到凌默刚才说了句话,她也没继续讲下去。因为看着“三胞胎”战舰的速度,都好几分钟过去了,还跟停在原地不动似的。用不了多久,艾伦戴尔舰队就能把威思顿主力舰队打趴下。等明天一大早,再回身收拾这三个家伙,大不了几艘船打他们一个,怎么打都能赢了。“到底哪艘是真正的旗舰呀?”
凌默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都是,”大副笑笑说。如果是刚刚接触过威思顿海军,这恐怕是每一个人都会问的问题。“他们有三个司令?”
“不,全听公爵一人的。”
“啊?”
在海上也生活几天,凌默还是知道所谓旗舰的意义。难不成他们那个公爵会分身术?“哈哈,老兄你就别逗闷子了,”船长结果话头,“其实这就是那个老头爱耍的诡计。”
“你是说诡计?”
凌默纳罕道。“是的,每次直到出发前,他才会临时决定到底要登上哪艘,”船长一摊手,“而且航行时,三艘都挂着指挥旗,发信号也是一同发。因此,没人知道这老家伙在哪里。”
“靠,他拿自己当秦始皇了……”凌默嘀咕着。“您说谁?”
“快看!”
领航员从艉楼上探出头,大喊道,“快看他们船身上!”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只见三艘巨舰上又出现了新的情况。比吃水线略高的地方,突然又打开了一排整齐的小孔。它们比炮眼窗略小,约略只有炮口那么大。“怎么回事儿?”正在诧异间,就见从这些孔洞中,伸出了一只只细长的杆子。“啪!”
长杆上似乎装了什么机关。随着一声响,它们的一头竟撑起了对称的叶片,随后落入水中,激起一阵涟漪。“糟糕!”
聪明的船长立马判断出态势。那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杆子,分明是一根根船桨!威斯顿人居然还保存着如此古老的造船技术?!这三艘旗舰就算不靠风力,也能前进,因为它们根本不是普通的风帆战舰,而是桨帆船。正惊讶间,所有船桨便已完全伸了出来。此时,巨舰好像变成了超大号百足虫。紧接着,这些长脚开始整齐划一的前后划动起来,黑色船帆也慢慢收了起来,最后只剩下桅杆架子,像极了一个个大写的“丰”字。“这……”船长等人瞬间就能脑补出这样的场面:它们最底层的甲板内,正坐着无数汗流浃背的奴隶。这些人七八个甚至十几个为一组,喊着整齐的号子,卖力的摇动着同一根桨干。“时不我待,得赶紧通知勋爵大人暂时避一下风头,”船长紧握栏杆扶手,回头冲着舵手大喊道,“注意规避敌舰炮火!”
“Aye-aye,sir!”
“轰!轰!”
几声炮响传来,莴苣号船头附近,激起了几道大水柱。正在围攻女王号的敌舰,开始朝他们开炮。不过,由于船体轻盈,移动速度又快,那些笨重的战列舰还来不及作出有效的瞄准,莴苣号便开出了射界。它们只能朝这边象征性的开上几炮,学着老牛赶苍蝇,寄望于这艘轻型巡洋舰能主动知难而退。此时,站在莴苣号舰桥上,已经能看清旗舰女王号甲板上来来往往的人影。……威思顿旗舰的甲板上,水手们正七手八脚盘起粗重的缆绳。炮手们也忙里忙外,搬运着火药桶和炮弹。“阁下,咱们的改装很成功呢,敌人一定想不到!”
一个参谋说道。“对,虽然耗费的时间长了一些,”另一个参谋媚笑道,“可您瞧,主力舰队已经完全把他们给粘住了呢!”
“公爵阁下的策略真是高!”
“大人真是英明盖世啊!”
“哈哈,好了好了,各位,就趁现在,让我们把这些杂碎全都干掉!”
公爵拔出佩刀,向前挥舞着大喊道:“全速前进!”
……莴苣号做着各种机动动作,灵巧的躲避着威思顿战列舰的炮击范围。很快,他们发现包围圈的一个缺口,便从这里挤了进去。“Cadet(实习生)!”
船长朝身后喊道,“通知掌旗手,快快发出情报!”
“Aye-aye,sir!”
凌默又没来得及把小望远镜还回去,实习生便一溜烟的跑下楼去。不多时,两名掌旗手同时站在舰艏,手持小旗,以整齐划一的姿势面向女王号,打出了一连串标准的旗语动作。然而,也许是因为战斗进行过于激烈,已经没有人注意到莴苣号上这一小小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