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女的小屋附传来木料被切割后装订的声音,站在二楼阳台上的魄阡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一栋类似仓库的木质架构从一里开外的外置从森林中升了起来,同时在瞭望台后方,原先贸易队伍方向,几艘微型货运船徐徐升空,往天空中驶去。恰巧巫女这时也从林荫小道中返回,看见在二楼阳台的魄阡,便走进屋子也来到二楼魄阡的身边。“他们要去外面先采购一些材料。”
巫女说道。魄阡点头,抬起手指了指远处的木质结构。“那些家伙该不是打算就用木材来建设这里吧?”
魄阡眉头紧皱地问巫女。巫女摆了摆手,却也没有解释,只是告诉魄阡她自己会处理好这些事情的。魄阡见巫女信心十足的样子,心中倒有些喜欢她这颇有主见的性格,也就不再过问。“那个……”巫女的语气有些难为情,魄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见其在别扭了半天之后,终于才从口中憋出一个“哥”来。“什么事?”
巫女转身看着魄阡。“我听你前天说过,你要去很远的地方找人?”
巫女问道。魄阡挠头,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名片看了两眼。“是啊,不过我也不知道那人到底在哪。”
魄阡说道,“他给的地址我没有办法在银河星图里找到,所以我想到时候必须先去那边看看情况。”
巫女嗯了一声,她还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低下头不语。魄阡见她如此表情,放下抱着的手转过身看着对方,呵呵笑了起来。“怎么了?一副难看的表情,好像我一去就回不来了一样。”
巫女摇着头说不是,突然一抬头,两双明亮的眼睛就这样看着魄阡,把他吓了一跳。后者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巫女一把拉住,不由分说地拉着跑下了楼,径直朝着后花园的地方小跑而去。直到二人来到后花园,一路颠簸得好几次差点摔倒的魄阡,这才得以松了口气,一脸诧异地看着巫女。而还在此处漫游的修扎斯便看见二人手拉着手而来,那好奇的表情里,好像领悟到什么似有似无的东西一般,脸上不停地露出坏笑。他这样子,如果旁人不说,恐怕也没人猜得出他竟然是被硝基视为长者的存在。“干嘛突然把我拉到这来?”
魄阡喘着气问巫女,却见她一个人朝着前方走了十来步停下。只见巫女原地转身后,一副认真的样子看着对面的魄阡,然而那神情中满是温柔,就连她全力挤出来的一点杀气,都看上去太过于心不忍。“小心,哥。”
说完,巫女也不管魄阡有没有搞清楚情况。原本文文静静地站在那边的她突然侧抬右手到与肩齐平的高度,一道青灰色的灵力从手臂上溢出,汇集到她向上半开的手掌中。魄阡一愣,这才明白原来是他这个妹妹是要和自己过过招,放下了心中的疑惑,便准备应下对方的挑战。然而魄阡哪会知道巫女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还没准备好,一个甩手便将手中的灰色灵力甩了出来,如同一颗被绳子拴着的蒸汽球一样,在空中水平划过,朝着魄阡的上半身而来,眨眼见便离他身子不到两步开外。魄阡一惊,来不及防备的他只好,反身倒下躲开,随即右脚发力一蹬地侧向跳开,身子横向在空中一个打转后落地,便立刻听见身后的灵力轰在地上的声音。回头一看,那地上的草地被砸出一个坑,魄阡顿时一阵冷汗。见魄阡能躲开自己的攻击,巫女的脸上显得松缓了些,不过看着魄阡虽然心里喊苦,脸上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标准过招表情,入世不深的她虽然曾经伤害过许多误入卡迦萨露的外来者,其中可能不乏身怀本领的存在,却也实在是没有机会去学习如何理解这种事情,因此对于魄阡的“轻视”不免有些起了脾气,挥手再次甩出灵力球。不过这一次,已经有了防备的魄阡早已展开了血雾防御,迎着对方的攻击而去。二者的灵力相撞,一阵气流窜出,将四周的草吹得如波浪般上下起伏。不过在魄阡的血雾最终将巫女的灰色灵力推开,并且在接下来的几次争锋相对之下轻松应对后,显然说明了前者的实力更胜一筹。就连一旁的修扎斯都不禁连连摇头,显然是看出了这次交手的两个人实力差距过于悬殊。一番短暂的交手后,巫女意识到魄阡一直没有使出全力,自己的灵力也却是不及对方,便停下攻势。魄阡原本以为她已经准备收手,却见其并没有收起灵力的迹象,脸上反倒是有些期待起来。“还有什么招数,巫女妹妹?”
魄阡问道。巫女刚要抬起手,却突然一惊,她看了看魄阡,又偷偷瞟了一眼一旁好像听见什么的修扎斯,使力甩着发红的脸,不停地深呼吸,费了好大力气才使自己镇定下来。巫女低下头,将双手合十交叉放到额头前闭眼,同时一股灵力在她的手上渐渐释放出来。“哥,我要接下来要使用的灵力非常危险,你小心了。”
巫女的话音变得宁静而清澈,毫无掩饰的语气说明她绝对不是在危言耸听。魄阡意识到巫女很可能正在使用某种他从未听闻过的异能,便将血雾在面前展开,做出防备的姿态。一道劲风在巫女的身周爆发而出,她身周的空气急速摩擦,那声音就像一柄利剑一般。狂风将她的黑色纱裙微微掀起,露出她脚下的草地上一道被切割出的十字切口。突然,巫女睁开眼睛,直视着面前的魄阡。她想出手,神色却又开始犹豫起来,直到魄阡发现了他的情绪,招手示意她不必担心后,巫女这才下定决心。她将双手从额头前移开,松开紧握的双手做出迎抱的姿势,手上环绕的灵力便从原先的雾气模样收紧起来,最后化作如同利刃一样的环,在空气中切割出尖锐刺耳的声音。一旁观战的修扎斯见到此景,不禁神色大变,转而惊恐地回过头去看着魄阡大喊到:“觉醒者,快躲开!”
然而修扎斯的话语来得太晚。已经蓄势待发的巫女只是双手收拢到胸前,她的灵力便化作一柄穿云箭,径直射向魄阡。后者却并没有躲开,而是盯着血雾朝着对方的攻击而去。然而在魄阡的血雾接触到巫女那锋利的灵力时,让他始料未及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他的血雾就像是塑料泡沫遇上了烧得赤红的铁刺一般溶解开来,那尖锐的灵力便毫无阻力地刺了过来。这一切的速度之快,魄阡根本来不及再躲开,在惊恐万分的巫女和修扎斯注视下,径直被这道灵力穿过胸口,脑海里顿时感觉像是被野牛一脚踢在了脑门上一样,一阵剧烈的疼痛在脑海中炸开,一个恍惚晕了过去。——————地球魂氏群岛上,格洛正一身潮得没谱的打扮在高楼大厦间的人行道上快步行径着。虽然总是来来回回地打探着四周的人,他的目光却一直就没留意过四周的风景,好几次引起巡警机器人的注意,上来找他询问情况,最后又被他打发着离开。在又绕过一个街区后,一直寻找未果的格洛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来到一处楼道间的巷道。在格洛四下确定没有人或监视器后,一股灵力在他的身上展开,原本潮派装束在灵力褪去后显露出缘由的模样——弱黄色异族长袍。格洛原地坐下,从长袍内的口袋中找出一步智脑放在面前,对着智脑说出“九五办公室”几个字。随着通讯请求被对方应答,智脑的屏幕上出现九五博士的模样。“怎么,你还在地球吗?”
九五奇怪地问道。格洛点头,将自己在魂氏群岛的事情告诉了九五,让后者震惊不已。“哦,真是没想到。”
九五神色疑惑地说,“可他怎么会来魂氏群岛呢?莫非,这里又什么和他有干系的人?”
格洛说有可能,九五便问他准备怎么打算,格洛却叹了口气,好似一个地球人的真正的教父般,目光慈祥地看着智脑里的九五。“很遗憾,我暂时不能再去找库尔巴了,朋友。他的行为已经触及到万神殿的底线,因此他的事情已经被万神殿接手。”
格洛说道,“国王已经下令让我立刻回去,这几天的事情耽搁了太久,我现在必须立刻动身了。”
看着格洛离别前的告别,九五的神色很是不舍和遗憾。“唉,我记得小时候学习古人的诗词时,还好笑那些人总是这么多愁善感,结果到头来我也不过如此!”
九五尴尬地笑着说道,“再会了,老朋友。”
格洛微笑着点头,将智脑收入口袋中,从地上站起身来,低头沉思了片刻。一股灵力渐渐又将其笼罩起来,借着夜色和巷道的阴影庇护,格洛的身型突然开始扭曲变化。原本的皮肤颜色渐渐变得黑且如同昆虫角质一样粗糙,头部后方长出向后犄角,身高也从原先的米七一下子涨到两米半。“十圣徒,格洛,请求传输。”
阴影之中的格洛用低沉的语音说着,话音刚落,一阵白光闪烁而起,整个巷道内再不见一人。——————“魄阡哥,魄阡哥!”
卡迦萨露之上,巫女急切的话音终于在昏迷了十多分钟的魄阡的脑海中激起一道涟漪,将后者的意识从昏死中再次呼唤醒来。魄阡艰难地挤开无力的双眼,顿时感觉脑袋又疼又涨,眼睛泛花,便抬起手使力揉了额头侧的穴位几下,眼前的场景这才渐渐清晰起来。魄阡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躺在巫女的怀中,他的目光就和她焦急的注视相对,又想起刚才的情形,尴尬地笑了起来。“对不起啊。”
魄阡说道。巫女有些意外,看着对自己道歉的魄阡,问她为什么要反过来道歉。魄阡想坐起身来,却发现身子依旧使不上力,只好让巫女把自己扶起来。“刚才太大意了,本来该再小心一些的,让你们担心了。”
魄阡之所以说“们”,是因为在场除去巫女以外,还有修扎斯也是同样担忧地在观望着自己。见魄阡给自己道歉,修扎斯摆摆手,一转话题满是好奇地说道:“觉醒者,你是我见过唯一一个能正面接下咒杀术还不死的人,我不知道是说你是幸运还是实力强大。我可以告诉你,当初我们的艾镞先王,光是靠着这个能力就能轻易杀死成千上万胆敢入侵我们家园的敌人,它的威力你应该听得出来吧?”
“咒杀术?”
魄阡看了看修扎斯,又看看一旁巫女。巫女摇了摇头,说她并不知道这个能力叫做什么“咒杀术”的,她只是从诞生的那一天,就会使用这种能力了。巫女的话让修扎斯有些意外,左思右想之后还是无法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于是便放弃了揣测巫女的这种能力是从何而来的,转而一边魄阡解释起关于这个能力的来龙去脉。“觉醒者,你刚才的举动真是吓着我了。”
修扎斯看着面前虽然一副精疲力尽的样子却又对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饶有兴趣的魄阡,背着手继续说道,“所谓咒杀术,是精通灵力的人将他们的灵力用某种手段变异后,形成的一种能够直接攻击灵魂和魂眼的‘武器’。这种加工过的灵力,只要生成的方法得当,就可以变得比一般的灵力更为具有破坏力。而且,如果使用者的能里达到能够影响到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律后,甚至能将原本只会对灵魂和魂眼造成伤害的咒杀术变得具有物理性质的攻击,譬如,你看那里……”说着,修扎斯指着巫女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拿到被切割开的十字切痕。“还好你刚才的血雾挡下了这姑娘灵力中实体伤害的那部分,不然你早就被切成几块了。”
修扎斯满脸害怕地说道。经过修扎斯的一番解释,魄阡这才弄懂了个大概,看着那地上的十字切痕,又看着身边的修女,尴尬又有些后怕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