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荡的地板上横着几个已经被制服的塞斯人,几个负责看守他们的血魔守在此处。外面的战火伴随着爆破声频率的逐渐减弱,预示着新摩洛的这次争夺的终局离浮出水面。魄阡从口袋中取出通讯器戴上看了一眼时间,从离开星盟总部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去五六天的时间。因为身处于太空之中的缘故,时间的推进对于在地面上生活惯了的人类来说一向难以估量,有时候人类能靠着生物钟来计量时间,但有时候却正好反过来。当魄阡确认自己已经将近五六天没有得到充分休息,或许是心理原因,又或是真的是生理原因,他的脑海中多了些许困意,只是这样的困意刚刚袭上脑海,立刻又被四周时有时无的吵闹声打散。不再打算任由这种感觉困扰的他起身走出房间,沿着因为被武器破坏得残破不堪的通道往城市监视区外走去。穿行过满是尸体的广场,魄阡的目光扫过那些士兵。之前血魔为了防止这些士兵被他的能力骴化,在夺走这些人生命的同时,没有留下任何这样的机会。走到监视区外,魄阡四下环顾了一番。这里是新摩洛城市的郊外的一处山丘下方,而在山丘的下方便是城市监视区。魄阡顺着一处斜坡爬到山丘的上方,远远看着对面的新摩洛,虽然依旧是那番大城市的光景,不过因为联军和塞斯帝国的军队交火,加上倒戈的塞斯帝国的军团轰炸,惨淡的景色是少不了的。城市的上空,一架巨大的仪器从已经开启的舱门里伸出一大半,仪器的上方,一枚占去仪器一半左右的导弹蓄势待发,那就是郑一德所说的,塞斯人用来屠戮城市的飞弹,如果飞弹发射,将会有无数生灵毁灭。好在敌人这种鱼死网破的行径已经被血魔一族终止了。正当魄阡以为事情告一段落的时候,一位血魔士兵从下方的监视区出来,四下打探后发现了站在山丘上方的魄阡,便化作黑影往上方赶来。“长老让你尽快返回总部,他有事情和你商量。”
没想到事情还有后续,魄阡看了那血魔一眼,说了声了解后,一个人朝着山丘下新摩洛的方向走去。——————新摩洛的物资集散中心,前线不断传来捷报,战事的顺利超出了联军最初的预期,在确认并非敌人的计谋后,指挥室内的气氛不断提升。只是唯独老云贵一人急得来来回回地踱步,担心落入敌人手里的女儿安危。正当所有人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愁的时候,一旁闭眼冥神的郑一德突然一睁眼。“他来了。”
听见郑一德话语的老云贵停下脚步,看向郑一德的方向,其他人便同样将目光落到后者身上。见状,郑一德微微点了点头,老云贵便领会其中意思,转身看了一眼并未运作的电梯,然后又朝阳台的方向走过去。谁知老云贵还没走到阳台外,一道血雾像浪花般扑上来将其吓退几步开来。血雾凝聚成鞭子缠住护栏,随即将一个人的身影拉了上来。那身影便是魄阡,他在空中腾空一收身,落到阳台上,起身后便快步朝着室内走来。走进指挥室,魄阡先是有些好奇地侧脸看了一眼身旁这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目光被他背上背着的长刀吸引,转而又接触到对方那意味深长的眼神,便隐隐从中察觉到对方的一些不同的意味。只是因为他来此的目的不是为此人,于是在短暂的对视后,魄阡便回神继续朝着郑一德的方向走去。“你们血魔都不用休息的吗?”
魄阡一边用调侃的语气打着招呼一边走到郑一德身旁停下站住,看着正观望着指挥台的后者,便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郑一德看了一眼魄阡的衣物上的几处破损——那是之前和塞斯的几个超级士兵交手留下的痕迹,除此之外后者并无大碍,便神色严肃地将之前他去救出死徒却误打误撞地救出魄阡的三个同伴,最后老云贵的女儿和铁志侃被塞斯人抓走的事情全数告知。听到自己落入敌人手中的同伴竟然和自己就在同一座城市,而且竟然就这样好不容易地逃出了敌人魔掌之后,竟然又如此轻易地从他们的眼皮底下抓走,魄阡的脸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眼神里也显得十分惊异和愤怒,手指的关键处被握得清脆作响。“我同伴在这座城市,你不会一直都把这件事瞒着我把?”
魄阡忍着气问郑一德。郑一德有些无奈地解释他也是刚才才知道那几个人就是魄阡的同伴,不然就会尽力保障他们安全的。自知郑一德根本没有义务去就三个素不相识的人,魄阡无法责怪郑一德,只好暗自担心铁志侃他们三人的安危,问郑一德有没有什么办法救出三人。郑一德抬手在指挥台上扫了扫,随后一处监狱的画面出现在上方。“这就是了,那之前两个被抓的同伴,还有你其他的同伴就在这。联军已经收到消息,准备立刻着手攻占此处。”
郑一德说道,他自然知晓这样的话会引起魄阡的疑惑,于是在后者还没追问时继续补充,“至于刚刚被抓走的那个眼睛被弄瞎的……现在被抓到了列加里斯的中央指挥区,我们无能为力。”
然而郑一德的话音刚刚落下,魄阡突然心中又是一紧,猛地一皱眉,瞪着郑一德。“你说什么?我的副队长怎么了?”
魄阡几乎是咬着牙地把话音从口中挤出,激动得快要爆炸的心脏让他血流爆注般,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像是随时都会暴走的野兽,比之前暴走的老云贵那情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股看不见的冲击力从他身上散发开来,笼罩在郑一德的身周,在他的感觉中,就像是一块好几顿重的巨石一般,甚至是指挥区附近两三公里的血魔都能察觉到这股躁动的气息。看着几乎就要暴走的魄阡,郑一德知道如果他现在劝阻这个人,简直就是在自讨没趣,甚至要成为此人的发恨对象。他看了一眼旁边的老云贵,见对方并没有什么表态,便打定了注意。“阿尔多,找几个知道去指挥区路线的同伴,带魄阡去列加里斯的指挥区……”郑一德说着,转身走开的同时看了一眼魄阡,“他要去救他的同伴。”
见郑一德并没有阻拦自己,魄阡也无法在去多想他的用意,便回过头看向那个被郑一德指挥着为自己带路的血魔,后者回递给他一个跟着他的眼神,便转身领着头朝电梯走去。二人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电梯的方向,等待电梯上升。魄阡侧眼看了一眼角落处一直看着他的老云贵,对方的举止让他有些奇怪。在他的印象中并不认识这个人,只是从小看着母亲平时练习的短刀刀法长大的他,也算是半个魂氏一族的后人,对刀有着特有的感情,而老云贵那柄半人多高的长刀,就显得很是奇特而有吸引力。电梯门开启,魄阡和领路的血魔二人刚准备走进电梯,却见电梯中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用一副有些害怕的目光注视着魄阡和他身边的血魔,立刻低着头躲开前者的目光往指挥室里走来。刚一走出电梯,她便看见一旁站着的老云贵,也同样注意到她的后者二人目光相对,紧接着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爹!”
那姑娘喊了一声,便朝着老云贵的方向跑去,一把抱住对方。突然见到女儿的老云贵有些惊异,忙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经过两人一番交流,这才知道不知出于什么意图,塞斯帝国的人将他们放了回来,仅仅是抓走了铁志侃一人。得知塞斯人竟然是专门为铁志侃而来,魄阡一皱眉,先行一步走进电梯之中,旁边的血魔领会了他的意思,也跟着走进电梯。等魄阡乘着电梯离开后,指挥室内的郑一德走到新摩洛起义军总司令——莫正则身边,让他立刻联系其他城市的起义军,让他们立刻着手城市的最后清理和占领,随时准备好协助血魔和星盟对列加里斯中央指挥区的进攻行动。“你做了一场大赌啊,郑。”
正当郑一德将事情交代完毕后,他身后的控制台上的角落投映出的夸格尔半身投影,他对郑一德如此说道。见到夸格尔的身影,郑一德便推测出夸格尔已经抵达列加里斯之上,随之而来的肯定是血魔一族的母舰一定也已经抵达——如此,列加里斯泰坦的外侧防御系统定然已经完全瘫痪,这艘泰坦已经陷入联军的彻底包围。“事情比计划又加快了,看来有人不希望磨蹭啊。”
郑一德说。夸格尔点头。“刚才星盟答应送给我们两艘居民舰,让我们在列加里斯上的同伴将来能够拥有居住的地方。”
夸格尔说道。郑一德哼哼一笑。“星盟的人居然这么好心好意,虽然让我有些不适,但这不是很好吗?”
夸格尔解释说这是伊兰卡特出的舰船,以星盟的名义,不过见郑一德并没有感到意外,便转过话题回到战争的事情上。原来就在刚才,原本以为是瓮中之鳖的塞斯军团残余,驾驶着一艘小型飞船挟持大量人质,正在外侧和星盟联军的人对峙,要求对方让出通路供其逃生。“那可真糟糕,那些软蛋一定会放行的。”
郑一德叹着气说道。话音刚落,夸格尔那边也收到消息,果然如郑一德所说,星盟方面为了人质的安全,只得放行,一行塞斯海盗就如此得益逃之夭夭。屏幕上的夸格尔摇了摇头,看着郑一德讥笑的表情,劝他不要笑得这么早。“怎么了,有新情况?”
察觉到夸格尔似乎有什么不好的消息,郑一德一皱眉,只当夸格尔将人质之中就有魄阡要找救的同伴——铁志侃的时候,郑一德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一起身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眼神中充满疑惑和不解。“夸格尔,这事情是怎么回事?”
郑一德越想越诧异,于是将之前铁志侃被塞斯帝国方面针对性地抓走的事情告诉了夸格尔。在他看来抓走铁志侃这个游骑兵小队的副队长,一个不痛不痒的小人物,本身就已经毫无缘由,而现在还要把他带走,更是不可思议。“你的意思是,要抓他的不是在泰坦上的人,而是外面的某个人物?”
夸格尔推测道。郑一德摇头说不清楚,然而他现在的情绪显然已经很凌乱。虽然铁志侃的安危对于他来说,除去都是被塞斯海盗害的,其他的确实只是无关。但偏偏血魔为了拉魄阡加入入侵列加里斯的行动,就是以救出他同伴为前提开始的,而铁志侃在眼皮下被抓走,和他的疏忽脱不了干系。现在铁志侃被带离泰坦,要是魄阡知道了,他实在是不知道要怎么和后者解释。一想到失信这种事情,对于他郑一德来说就是一种耻辱。“夸格尔,请你通知星盟。我知道他们肯定会追踪那逃走的塞斯飞船的,让他们一定跟紧了,那上面的人质事关重大!”
郑一德对屏幕中的夸格尔说道。夸格尔却告诉他这件事长祖已经亲自和星盟那边交涉,同时长祖让他告诫郑一德,让他专心处理列加里斯上的战事,不要随意分心。得知了长祖已经先他一步行动,郑一德这才放下心来,和夸格尔简单交换了其他的情报,便定下神来,继续指挥起战斗。另一边,还不知道铁志侃已经被带离列加里斯泰坦的魄阡,正乘着一辆悬浮载具,朝着城市高速通道的方向前去。在魄阡的心中很明白,此番要去的是列加里斯的中央控制区,是整个塞斯帝国的心脏的心脏。在那里,不仅有成千上万的塞斯士兵,甚至还有他之前对抗中险些失手的那些超级士兵。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去救人,毫无疑问是凶多吉渺。然而魄阡不想放弃,他已经错过他的队友们一次,如果这次再失手,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当他们的领队,不管当初马崮的决定是对是错,现在再去质疑已经来不及,只有做出不让他自己后悔的决定,也许在将来倒下的时候,就不那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