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占和私藏的想法一旦生出，就难以遏制。
刹那间，伯恩周身的温度就猛地下降几度，双目也从浅金色转变成深红色，看上去阴森恐怖到了极点。
“我叫你让开！”伯恩猛地接近，赤红的双目直直地注视着佐伊，宛如注视一个死人。
他周身凌冽、语气冰冷，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
“该让开的是你！”然而佐伊完全没被吓到，在他看来，伯恩身上的变化甚至不如一个普通的堕魔人恐怖。
不，恢复记忆以后，他也不觉得堕魔人恐怖了，因为他身后的苏七七，曾经就是堕魔人中的一员。
即便她做过无数件难以令人原谅的事，并且从一开始就设局引诱欺骗了他，他仍旧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你们……别吵。”她在佐伊身后抱着胳膊，温度忽然下降，她下意识搓了下自己的手臂，心底有些着急，不知道如何处理现在这情况。
“我不吵。”佐伊表态极快，警惕伯恩之余侧身将苏七七扣紧在怀中。
“七七，你过来。”伯恩的声音传来，几句蛊惑和柔情，仿佛在召唤他心底最珍视的存在一般。
苏七七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下，耳朵有些燥，想了想还是从佐伊怀中离开，再次背对伯恩躲到佐伊身后。
即便她躲在佐伊身后不敢与伯恩对视，伯恩也没放下对她的关注和在意。
“伯恩，你先出去，等等我好吗？”苏七七尝试着和他商量。
等她整理好情绪，送走佐伊，再去面对有关伯恩的记忆好吗？
可伯恩显然不知道苏七七的用意，在听到苏七七赶他走的话后，脸色瞬间阴沉。
他皮肤本就白皙，配上一身墨色，白皙精致的脸蛋更显苍白。
骨节分明的手指蜷缩成拳，修得整齐的指甲陷入掌心，但吸血鬼无法感知疼痛，即便他的尖齿咬破自己的口腔，也没有任何感知。
佐伊将伯恩的反应和状态尽收眼底，别开目光。
若是之前有这样的机会，他指不定会趁机奚落伯恩一番，但现在，他却没有这样的心思。
伯恩和他对于苏七七来说，或许并没有多大区别。
又或者说，他们这群人对于苏七七来说，都并没有太大区别。
毕竟，苏七七那只灵宠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它主人的碎片。
即便他们都深爱她，但很大程度上，他们的出现，对于苏七七来说，也只是堪比困扰的存在而已。
苏七七问完话之后，就一直紧张地等着伯恩的回答。
她看不到伯恩的神情，只能小心翼翼地从佐伊的肩侧望向伯恩，凭借他的侧影揣度着他可能会有的反应。
房中一片沉默，空气仿佛凝滞。
“七七是在怪我吗？”伯恩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染着无限的悲凉，打破了这片沉默。
对佐伊，他能够大开大合冷眼相待。但是换了苏七七，他却怎么也不可能随意对待。
尤其是，苏七七要赶他走。
这让他险些失去理智，好在及时地闭目回顾以往的悲戚，才能勉强保持冷静。
他不能冲动，不可以冲动。
“没有……”苏七七连忙摇头，“我、我只是还没有准备好。”
没有准备好，当着佐伊的面，接收有关伯恩的记忆。她想的很简单，让伯恩先回避，然后安抚好佐伊再让他离开就行。
对被她伤得一塌糊涂的佐伊，她实在做不到直接当着伯恩的面赶走他。
所以，她只能选择伤害伯恩。
伯恩自嘲一笑，“我知道了，我会等你的。”
苏七七正要解释，身前的佐伊忽然有了动作，吓得她当即闭上双眼。
然而下一瞬，一张薄毯被盖到她身上，而且是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住的那种盖法。
苏七七茫然地睁开眼睛，薄毯外是一片明亮，她隔着薄毯只能看到两个人影对峙僵持着。
“我不占你便宜，我们决斗。”佐伊的声音传来。
伯恩却是嗤笑，“就你？”
“你不就是吸血鬼吗？除了不老不死和身体机能比常人好了些，有什么了不起？”佐伊有心给伯恩机会和台阶下，却也不愿意将苏七七让出去。
他们本就是竞争对手一样的存在，他提出决斗，已经是表示了对伯恩的尊重。
苏七七傻眼，开口道：“佐伊你……”
“我的七七。”然而她一句话还没说完，伯恩便开口了，语调平缓却带着一种莫名熟悉的压制感。
苏七七无力垂下头，“不要弄伤他。”
她很清楚，这一场所谓的绝对，佐伊非输不可。
佐伊从哪里了解的吸血鬼她不清楚，但伯恩却完全不像他所描述的那么简单。
“知道了。”伯恩勾唇，一抬手，便将佐伊打入一片暗无天日的幻境，“他已经输了。”
苏七七隔着薄毯看向声音的方向，直直地盯着那道墨色挺拔的身影。
“七七。”伯恩站在一米开外的地方，轻声唤着苏七七的名字，“现在可以看我一眼了吗？”
薄毯被揭开，苏七七下意识闭上了眼。
“我……”
她想说，她想说什么来着。
算了，苏七七想了半晌，还是认命地睁开了眼睛。
想象中记忆的剧烈冲刷并没有来，苏七七疑惑地看向伯恩，正好对上他那双浅金色的眸子。
“别怕。”他靠近苏七七，却并没有触碰苏七七，“你会慢慢想起来，不会产生痛意。”
苏七七恍然大悟。
吸血鬼可以操控心灵进行催眠，像伯恩这样的存在很多时候都不屑于用这样的小手段，以至于她都忘了伯恩甚至可以操纵记忆。
这一次接收记忆果然没有一丝疼痛，即便仍旧和以往一样，仿佛在往脑子里硬塞东西，她却没有一点不适应。
她感觉着纷繁的记忆，就像观赏着走马灯一般，心情平静到仿佛观赏别人的故事。
直到最后，她对上伯恩那双再次由金转红的眼睛时，才生出一股子委屈。
鼻酸到不行，她莫名想要哭一场。
伯恩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住，却不知道如何安抚。
在他此前的记忆中，他的小奴隶，她从未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