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8分！
高考状元！
省高考状元！
这一枚又一枚的炸弹接连抛出，炸得宴会厅里所有在场的人都感觉此刻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直到对方挂断电话许久，江婉才终于从最初的震惊里渐渐缓过神来，眼眶却是不由自主的红了。
她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皎皎在姜家呆的并不开心，却因为顾及她所以才勉强留下来。
先前她以为皎皎考试成绩并不如意，所以面对姜茹母女的挑衅虽然反感，却终究忍让了几分。
可是现在看来，就是她的那几分忍让，才让姜茹母女觉得她江婉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才有了今天宴会上当众刁难。
事到如今她都不敢想，若是皎皎这次高考真的考砸了，那么今天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她作为母亲，非但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反而一次又一次的将她置于危险难堪的境界。
说到底，还是因为她没有足够信任自己的女儿，更是对她缺少了解。
同样的事情她在三年前其实也曾经历过。
初三那年，十五岁的风皎皎才终于从那个所谓的天才云集的学校离开，回到了风家。
那时候风家无论是她还是风海，亦或者是风家两兄弟对风皎皎皆是有些陌生的，更加不了解她这些年的情况如何。
而那时候的风家还没有衰败，在风都还算得上是一个有名望的豪门，故而圈子里的人对风皎皎这个从小不在风家长大的女儿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更甚者直接上门劝说让他们放弃风皎皎，以免因为她而让风家染上一些不好听的污名。
虽说这些上门的人最后都被风海怒气冲冲的赶跑了，但是这些言语对风家造成的伤害却是不可估量的。
她犹记得那个时候风彦星还小，不懂事，怕也是在学校听信了什么流言，有一次回到家的时候直接冲到了风皎皎的面前说她是异类，怪人，让她滚蛋。
当下她心中大骇，从来没动过手的她上去就给了风彦星一巴掌，不顾他的哭闹就把他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事后她连忙找到皎皎向她解释，皎皎却是一脸平静的看着她，表示自己并没有生气。
现在想来，她当时那般慌乱的模样，其实就已然对皎皎造成了伤害。
因为如果是家人，家人之间言语的冒犯其实很正常，而她那时太过小心翼翼的态度，反而是将皎皎置于到了一个客人的位置，将本就对这个家不够亲近的她又往外推了一点。
可是皎皎无论是面对她这个母亲，亦或者是风彦星，更甚至是外面的那些风言风语，从头到尾，什么都没有表露过。
那时候她和风海还当真以为皎皎是脾气好，要不然就是自幼不在他们身边长大，性情淡漠。
直到一年后的中考。
风皎皎不声不响的考出了个中考状元。
消息一经报道，顿时让风都之前所有嘲讽过他们的豪门世家纷纷闭了嘴。
也让风家在那一年成了风都最瞩目的存在。
更是在中考成绩出来之后，距离皎皎回到风家已经快一年的时间，她这才头一次唤了两人一声“爸”、“妈”。
也就是那个时候他们才知道，过去的那些谣言中伤，皎皎不是不在意，相反的，她只是将所有的情绪都深埋在了心里，蛰伏着等待一个时机，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风家洗刷所有的流言蜚语。
也就是在那个晚上，她和风海回到房间，在所有人都在为风皎皎取得中考状元表示恭喜的时候，两人在房间里相拥着哭了一晚上。
因为只有身为父母的他们才最是清楚，这过去的一年，他们到底做了多少错事，又有多么愚蠢，才会将自己女儿冷静的表现归结于是她生性凉薄。
简直就是大错特错！他们的女儿非但不是凉薄，相反的心火炙热，只是不愿意表露。
所以自那之后，江婉一家人才彻底改变了和风皎皎的相处方式，这也是后来即便风皎皎性情大变，娇蛮任性，他们却依旧那么宽容的原因所在。
因为他们心中有愧。
只是江婉没有想到，事隔三年后，几乎同样的事情又再次上演，只不过这一次却还是因为她。
而同样的，她的女儿风皎皎，从未让她失望过！
许久之后，江婉总算从这次事情的冲击中回过神来，未来何去何从，心下已然有了决定。
其他人固然没有江婉这般的心思百转，但短暂的震惊过后，这会儿也都是满脑子的问号。
他们实在不能理解姜家的这番骚操作。
明明今天举办的宴会听说是认亲宴，偏偏本末倒置宣布了姜烟的成绩。
直到现在，风皎皎成绩出来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内心想法都是。
——这姜家家主是疯了吗？
放着自己省高考状元的亲孙女不要，去抬举一个市榜眼的养孙女？
面对众人有意无意朝着自己投递过来的目光，姜建华只能强颜欢笑。
在得知风皎皎成绩的那一刻，他又何尝不惊愕？
这和他之前查的那些资料完全对不上号！一个天天逃学打架、为非作歹的混混学生，怎么可能会是省高考状元的料？
到底是哪里出现了误差？
越想，姜建华的心里就越来越慌乱，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脱离了自己的掌控，在往不可收拾的方向在发展。
当即他走到宴会的一隅角落，拨出了一通电话。
“你帮我查查有关风都风皎皎的资料，我要最新最详尽的！”
比起姜建华，姜宴对风皎皎能够考出这样的成绩亦是震颤。
他不由自主的朝着风皎皎的方向看去，正巧与对方扫视过来的视线相对。
那一刻，风皎皎眼底浮现出的嘲讽意味分明。
就像无声的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姜宴能够感觉到自己脸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一直灼烧到他的内心。
就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那一刻姜宴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侵害。
他并没有因为这些天里对风皎皎的错误预判而感到有丝毫自责，反而愈发觉得风皎皎居心叵测。
明明他们这么多天以来，三番两次的提到过高考这个话题，风皎皎却始终呈现出一种爱搭不理的样子，换做是谁都会想歪！
姜宴甚至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就是风皎皎的预谋，为的就是想等到今天这种局面，让姜家在众位豪门世家面前下不来台！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姜宴心里就抑制不住的升腾起了一丝厌恶。
同时，他转身看向站在主持台上无人问津的姜烟，就见姜烟对他投来了一抹慌乱求助的眼神。
他心下一软，想了想刻意提高了音量问向一旁与他玩的较好的挚友道：“听说帝都今年的考卷似乎异常的难？”
对方骤然听到姜宴的问话，先是一愣，不过打量了一下场上现在的局势，很快就明白了姜宴的打算，很是积极的参与了这个话题道：“的确这样，毕竟姜烟小姐作为榜眼都只考了689分，那就算是帝都的高考状元，分数怕是比姜烟小姐也高不到哪儿去，由此可见一斑。”
说完这些，对方顿了顿又道：“每个省之间的高考考题难度系数不一，所以不能单独按成绩或者名次来区分，所以无论是姜烟小姐的帝都榜眼，还是风皎皎小姐的s省状元，其实都很优秀，在此，我不得不向姜家主道一声恭喜！姜家的两个孙女都这么优秀，实在是羡煞旁人！”
说着，那人拿起红酒杯朝着姜建华的方向举了举。
姜建华也非常受用的隔空回举了一下。
眼看着原本剑拔弩张的氛围逐渐淡去，宴会厅也即将恢复原有的热闹，却有人在这时冷声发问。
“两个孙女？我倒是不知道，姜家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孙女？”
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姜建华几乎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听。
等到一回过头来看到真的是江婉说的这话时，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江婉却没有在意他，亦或者说，她在站起来为风皎皎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在意任何人！只一心想为自己的女儿讨回公道。
姜烟在姜家生活多年，或许还有哥哥和长辈护着她，可皎皎却只有她！
“阿婉，你是不是糊涂了？烟儿和皎皎自然都是我的孙女，你要是有什么心理不舒服的地方，父亲在这向你道歉，但是这种玩笑却是开不得的！你若是对我有什么不满的，我们回家再说！”
姜建华说出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已经带了一丝请求的意味，这也是他的攻心之计，他料准江婉性子软又懂事，这会儿就算是再气他，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太过分胡闹。
可谁知这一次他却是算错了。
江婉听了他的话之后非但半点息事宁人的打算都没有，反而冷笑一声，面色更加漠然。
她没有再看姜建华，转身面向宴会厅的众人，神情姿态不卑不亢，一字一句条理分明道：
“今日趁着帝都的各位世家都在，我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把一些事情说清楚。”
“相信各位之前也听到过一些风声，没错，我江婉的确是姜家离散多年的女儿，但这也只是血缘上的关系。”
“往后无论是我还是我的女儿风皎皎，都与姜家没有什么关系，所作所为也皆与姜家无关！”
这话一出，全场哗然。
就连风皎皎看向自己母亲的目光中都满含讶异。
“皎皎，走，我们回家！”
众人瞩目中，江婉只觉得自己在这个宴会厅里多一秒钟都呆不下去，直接站起身走到风皎皎的面前，朝着她伸出手道：“走，皎皎，我们回风都，这姜家，我们不呆也罢！”
风皎皎看着她从未见过的母亲，如今竟然有这么决绝的一面，联想到背后的原因，猜想到江婉可能是想起了那些不美好的过去，眼眶亦是微微有些泛红。
“好，我们回家。”
许是母女天性，风皎皎一句话也没多问，也不需多问，直接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眼看着两人就真的准备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出宴会厅。
转身的那一刻，宴会厅里却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夫人！”
“奶奶！”
姜建华和姜宴的声音几乎同时在宴会厅里响起。
江婉母女听到这声音都是一惊，回过头来就看到姜老太太捂着胸口坐在座位上，唇色发白，状态看上去十分糟糕。
“妈！”
江婉一看到姜老太太这表现，本能的就朝她的方向跑了过去。
风皎皎虽然没有江婉那么慌张，却也皱紧了眉，脚步比以往快了几分。
“阿婉，你别走，妈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不能就这么丢下妈！”
看到江婉回头，姜老太太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声音里满是哀求。
“阿婉，我知道，无论是你爸还是其他人做的那些事情都伤透了你的心，我也不乞求你能够原谅他们，但哪怕只是为了妈，你能不能……能不能再陪陪妈一段时间？”
姜老太太紧紧的抓住江婉的手，就像是抓着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明明连呼吸都很吃力，却还是强撑着说完了这段话，见江婉还是面色为难，几乎是哽咽道：
“妈的时日也不多了，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妈！”
听到这，江婉总算是打断了她的话，眼眶亦是红了几分。
就如姜老太太说的那样，她的确对这姜家寒了心，可她却能感觉得出来，在姜家的这些天，姜老太太对待她是真心的。
可是现在，她不仅仅身为女儿，更是别人的母亲！
她回过头来看向风皎皎，还没有开口，风皎皎就已经先一步的给出了她的答案。
“外婆的身体要紧。”
若是提出这要求的是姜家的其他人，风皎皎必定连正眼都不会看对方一眼。
但这人偏偏是姜老太太，在这个家唯一视她们为亲人的人。
风皎皎做不到视若无睹。
风皎皎这话一出，江婉就知道她这是答应了，连忙劝道：“只要妈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就暂时不走了！”
听到这话，姜老太太这才放下了心，一根绷紧的弦骤然放松，下一刻直接陷入了昏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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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