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通敌叛国”之前，我曾把研究权限朝秋启萧放开过一段时间……”
在秋启萧以那些人的性命威胁他时。
他便知道，有些话是要带到坟墓中。
可他终究是低估了人性，也高估了秋启萧。
那些人没了性命。
压在记忆深处，本打算一辈子都不出口的话，被小蛇一点一点的挖出来。
“从军事法庭下来后，我虽还自由，可在公众区域时刻都被监控着，那晚秋启萧来找我……”
明涟辰持笔疾驰。
斛宁寒同郎狰听着断断的话，眉头逐渐深锁了起来。
小蛇说的这两个信息点，若是掌控得好了，即使是军事法庭，原地翻盘也不是没可能。
可——
“通敌叛国”前，龙珩一是科研院院长，他所拥有的权限是帝国最高级别的那一批存在。
因为科研院的特殊性，和科研院院长权限同等级的人也很难去探查他当初的权限流动。
更不要说秋启萧如今是科研院现任院长。
若是查寻当初龙珩一的权限流动，不说成功与否，必会惊动他。
查寻历任科研院院长的权限过往，要经过现任院长同意。
除非帝国王室出手。
斛宁寒眯了眯眼。
可是当今的帝国王室……
他敛下眉眼，低垂着尾巴，不知在想什么。
听着断断说完第二个信息点。
找到当初他退居幕后，带新人时的监控。
亦可翻盘。
可问题是，当初给他定了性的那场爆炸的波及范围极广。
尤其是他们研究的课题是关于时空。
科技零件全都失去性能。
所有数据荡然无存。
不可能再找到有关信息。
第二条路走不通！
明涟辰虽然对其他事关注极少。
他不是傻子。
自然也想到了这些。
爪中的笔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他耳朵往后撇了撇，似飞机小翅膀，十分可爱。
毛茸茸的狐狸脸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秃秃，怎么了？”
明涟辰表情很明显。
即使是怀怀，都能感受到他的那份纠结。
怀怀不懂他的纠结。
断断身体退化成了幼年期，他的心性也多少带了些幼崽的莽和天真。
但这不代表过往的经历也随之消散。
他那双从清晨起来，便一直发亮的蛇瞳慢慢变淡。
心中磅礴的情绪不知何时开始溃散。
小蛇张了张嘴。
“这些打探的事情交给我吧。”
注意到斛宁寒扫过来的眼神，郎狰开口。
怀怀、秃秃、断断，三双各异，却都漂亮的眼眸望了过来。
怀怀的眼睛只有单纯和清澈，一眼便看到底。
秃秃和断断却明白打探有多难，抬起的眼眸中均带着复杂情绪。
有茫然，有疑惑，有怀疑……以及细微到不易察觉的欣喜。
“可能找不回当初的监控，但是查寻断断当初的权限流转费点劲儿还是可以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偷偷瞥了一眼斛宁寒。
小虎兽正乖巧的蹲坐在怀怀身旁。
像个守护神。
仿若没有注意到郎狰的目光。
可秃秃和断断的眼睛却“歘”的一下亮了。
是啊！
他们怎么忘了狗蛋儿的身份。
对常人来说，查寻帝国科研院院长的权限流转几乎不可能。
可对于帝国大元帅，根本不是问题。
即使这个元帅此刻已经很久不管事了！
可他还有一个代理统帅的叔叔啊。
相比于两小只含蓄的高兴和激动，怀怀表现得就十分明显了。
“郎狰叔叔太棒了。”
“超群绝伦、卓乎不群……”
小奶团和乌蕴乔混了几天，各种夸人的词信手拈来。
她小嘴甜叭叭。
小手更是抬起，朝着郎狰竖了个大拇指。
郎狰笑得不亦乐乎。
他正要说什么。
突然感受到一阵死亡目光。
循着看去，是斛宁寒。
身形高壮的大汉舔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唇瓣。
“哪里哪里，这要多亏我的上司……”
他不贪功的说了一句。
只是怀怀忙着把小蛇捧起来，没有听清。
让小蛇摆好姿势后。
她说：“断断，谢谢郎狰叔叔。”
细小漂亮的小蛇翘着尾巴盘在小奶团手心。
上半身却支得直棱棱。
随着怀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
小蛇极真诚的朝郎狰躬身。
“多谢你和你的上司。”
他语气诚恳，直起身后却吐出的蛇信却没有收回。
“等我回去后，一定会答谢你们的。”
郎狰倒是没有什么。
斛宁寒听到“回去”两个音节的时候，尾巴尖晃了晃。
还没有挂断通讯的狐狸亦是一喜。
只有怀怀，溜圆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断断，你要离开啊。”
她没有一点防备。
秃秃当初离开，很大只了。
去外面不怕欺负。
可是断断……
小奶团看着伸直，比她两只手也长不了多少的小蛇，抿了抿嘴。
明涟辰的心顿时酸得跟沾满了酸菜汁似的。
当时他离开的时候，怀怀可没这么不舍呢。
不过当看到小奶团在小蛇身上的目光。
他明白了什么。
明涟辰眼珠子微转。
“怀……”怀放心，到时候我会照顾好他的。
必不可能让这条蛇比他多停留一秒。
只是他才吐出一个音节，小蛇的声音就阻拦了他剩下的话。
“嗯。”
断断点头，他温柔的看着怀怀，说：“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事啊，我能帮忙吗？”
断断又小又敏感，又是最小的。
怀怀总是想要多看顾些。
小蛇摇了摇头。
“这件事已经做了一半了，我想亲自完成。”
他的信念和理想，都随着那场爆炸而散。
可此刻……
凝望着眼前的人类小幼崽。
她没有坚硬的鳞片。
也没有代表力量的兽纹。
柔软又脆弱。
却又是最强大的存在。
强大到足以让他支起勇气。
重面当初。
就从最后一场研究，半途而废的、让他回首都似噩梦重现般的研究重新开始吧。
龙珩一想。
他朝怀怀露出了温柔而宽和的笑容。
带着朝气。
明明已经快到中午了。
可怀怀在这一刻，好似看到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
落在小蛇身上。
金色的鳞片熠熠光芒。
*
小蛇虽然提供了两条新的思路。
却都不是明涟辰可以触碰到的区域。
因此，他的拍摄计划变动并不大。
白晓若成为女主角后，星网上、拍摄场又热闹了一阵。
但随着时间，这些热闹逐渐被其他事情替代。
拍摄场按部就班的运转着。
如果真要找变化。
那就是明涟辰观察白晓若的次数有些多。
不是他对她感兴趣了。
也不是他对白晓若的如鲠在喉，他迟早会把白晓若亲手拉下来，那些过往并不怎么在意了。
而是因为，李权和秋启萧有着联系。
那白晓若……
明涟辰眯着眼，长长的睫毛遮挡了所有的思绪。
曾经的帝国顶级演员，并不是口头名号。
他的打量很隐晦，就算是长期和他待在一起的温月心也没有注意到。
更不要说因为看完剧本，了解完所有女一号戏份，情绪一直处于极大起伏中的白晓若了。
仔细观察下来。
明涟辰没有发现白晓若和秋启萧有联系。
可也真的发现了一点不对。
之前古兰雅和小盛找来后，明涟辰就留下了两人，后来联系到郎狰，他说最近两天会派人把古兰雅她们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只是小盛还有个弟弟要照顾，并没有留下。
古兰雅就暂时留在他这里等待。
温月心看她每天都蹙着眉头，怕她情绪的不稳。
就提议在拍摄场帮忙打打下手。
忙起来，也就想不了那么多了。
白晓若在那通公告出现的半小时内，就搬到了拍摄场地。
那时温月心也好，明涟辰也好，都以为对方是为了紧紧扒着这部戏。
可现在看来……
明涟辰的目光漫不经心从机器屏幕上划过。
画面很清晰。
清晰的足以看到每一个人的情绪。
更能看到屏幕映射的角落处，白晓若落在古兰雅身上的视线，以及那双小鹿似的眼眸中闪过的兴奋与恶意。
白晓若、古兰雅、秋启萧、龙珩一……
信息被串联成一条线。
明涟辰心里的重石终于落下。
没有联系，并不代表不认识！
于是，在征得古兰雅的同意后，明涟辰拒绝了郎狰派人要把她接走的提议。
却没有让那些人离开，而是隐晦的保护在古兰雅周围。
他倒要看看，白晓若要对古兰雅做什么。
只是三五天过去。
拍摄都快结束了。
她也没有一点动静。
直到女主角最后一场戏结束。
白晓若杀青。
明涟辰都没有见一点浪花出现。
他以为白晓若到底是有心无胆。
心里的警戒微微放松。
虽然心里膈应，还是为她举办了个不大不小的杀青宴。
对方既然能忍着把女主角的戏份拍完。
他也不会做的太过分。
可是明涟辰没想到。
他千等不来的事情，会在杀青宴上出现。
酒过三巡，他嫌屋里闷，借着去卫生间的借口出去散了散气。
在离开前，还特意环视了一番。
白晓若在屋里。
古兰雅不在，应该是休息了。
温月心说她性子内敛，不习惯这样的场所。
明涟辰放心的离开。
可是在打道回府，即将回到房间内，一道人影重重的在他面前倒下。
人群结伴而来的嘈杂声逐渐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