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爬上最高的围栏,希冀自己可以就此得救。台下观众发出不满的呼声。“让她下去!”
有年轻的血族叫道。场边的裁判气定神闲地解释道:“各位稍安勿躁,请继续观赏比赛。”
却见又有一个少女爬到了围栏上,她望了望头上的捷足先登者,唇角扯出一个奇怪的弧度。下一刻,最高处的少女仿佛遭受到了巨大的痛楚,轻呼一声,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从围栏上跌落。而地面上,一只凶兽正虎视眈眈……刘璃不忍地闭上双眼。此刻,她正和另几个不认识的女孩子趴在笼子顶部。刚才两只凶兽出笼之后就扑向人多之处,她们几个落了单,反而阴差阳错得以喘息,爬上高高的兽笼。刘璃自恃经历过许多战斗,可直面这鲜血淋漓的死亡,脸色仍是越来越苍白。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在她面前死去,可她不能、也救不了她们。一个异常理智的声音在她心底道:“只有她们全部死去,你才能活。”
双手紧握成拳,眼见笼子下方又一个少女丧生。撕裂的身体被凶兽抛向半空,滑过一条血色的轨迹,最终定格在她眼前,只剩殷红。那些幸存的却无法爬到笼子上的少女好像在冲她哭喊着“救命”。刘璃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居然是子钧。那日在朱靖省,面对着不可能战胜的上古魔龙,他不管不顾地跃至龙背之上。然后,她不知被什么东西附体了,就那么白痴地向下一跳——照理她应该英勇地落在凶兽背上,然后将它骑在胯下,兜几个圈,将之降服。好吧,她承认,认识的人当中,恐怕只有穆抉才能做到这点。可也不要那么悲催地落偏了。还好她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凶兽的尾巴,才勉勉强强地爬到凶兽背上。刘璃感觉自己的力气增大了几倍,竟能紧紧地攥住凶兽的皮毛,借着它向前倾的势头,利落地抓住它的尖角。凶兽吃痛,却怎么都无法将背上粘着的橡皮糖甩下去,愤怒地引颈长嚎。刘璃警觉,余光瞥见另一只凶兽冲着她扑了过来,赶紧俯身低头,毫无缝隙地贴着凶兽的背脊。另一只凶兽似是不想伤到同伴,硕大的身子擦着刘璃的后背跃了过去。刘璃只觉得后背一凉,眼前发黑了片刻,好像是,受伤了?但她丝毫感觉不到痛。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现在没有痛觉对她有利无害。刚刚的刹那,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可能制胜的方法。这两只虽为凶兽,然同类相惜,竟是宁可放过她,也不愿伤害同伴。那么,就不能怪她利用这个弱点了。她左手牢牢地搂着凶兽的脖颈,右手狠命地向后拽它的尖角。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能对它造成多大的痛楚,刘璃满心忐忑。凶兽狂躁起来,在赛场中横冲直撞。背上的刘璃被颠得七荤八素,却仍是死死拽着尖角不放手。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刘璃以为自己会被这么颠簸到死去或是脱力摔死之时,另一只凶兽终于忍不住了。它目光紧锁刘璃,眼见同伴向自己冲过来,尖角直冲着同伴背上的刘璃袭去。刘璃深吸口气,几乎凭着本能,冲着前方一跃而起。于是在场的观众以及其他少女眼中,就出现了这样惊险又妖冶的一幕:半裸着后背的少女,如蝴蝶般飞向半空,身后带出两条血迹,仿佛张开了一对赤色的翅膀;而她下方,两只本应攻向她的凶兽尖角却仿佛交颈朝拜般地狠狠相撞。尖角的主人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非常惊人,就这么双双倒在血泊之中。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远处高台之上的幻月亲王抿了口血酒,心情甚是愉悦。“好多年没有这么精彩的表演了,你的运气真是不赖。”
他对身旁的贵客道。贵客没什么回应,只是眉头微皱地关注着赛况。“看来你对这个美丽的小东西还挺感兴趣。若她赢了,可就是你的人咯。”
幻月亲王向来不喜欢贵客一本正经的样子,打趣道。贵客很自然地点了点头。而台下的刘璃脚步不稳地落在地上,汗水已经湿透了单薄的衣裙。刚才,她真是差一点儿就被两只凶兽串成了肉串!不放心地上前,见两只凶兽都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她才松了口气。诸神护佑!她这边死里逃生,甚是欣慰。另一边,惨烈的同类相残却已上演。笼顶的少女们顾不得为凶兽的倒下而雀跃,不知谁起了头,她们开始互相推搡。一个又一个的少女被推下三米高的兽笼,虽然死不掉,难免摔得一时起不了身。地面的少女趁机上前,死死地将受了伤的人按在地上。刘璃看了看交颈倒地的两只凶兽,叹了口气。也不能怪她们,很快,自己手上说不定也会染上同类的鲜血。由于她刚才的惊人表现,一时还没人敢来找她的麻烦。她直直地立在原地,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该做什么,只有发呆。于是在外人看来,这个外表瘦弱的女子,虽然受了很重的伤,可还能那样冷静地屹立在场中央,实力定然深不可测。肉搏与杀戮仍在继续,有少女被几个人围着拳打脚踢,也有人被活活地勒死。刘璃没有力气阻止,也不会阻止。她平静地望了眼远处的高台。此时此刻这场游戏才到了真正的高潮吧,对那些高高在上的血族贵族来说。她安静地在原地等待着命运的宣判。果不其然,有脚步声从后面传来,很轻,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刘璃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