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管小哥本来是背对着她的，听到她的话语后，转过身来，一口浓烟喷了她一脸。
他对白霜抽烟这事倒没什么评价，不像陈果，当时知道后就狠狠训了她一顿。
感觉小哥的情绪也不太高，白霜也没再开口说别的。烟点燃后，她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吸了一口。
英雄迟暮是残酷而又无可避免的事情。尤其针对电竞行业，随着年龄的增长，总会有新人取代老人的位置。
就像账号卡的传承，神级账号卡交付于一代又一代。也许今日有不少人会为叶秋的退役哭泣，等再过几年，玩游戏的人更多则只看得到接替者孙翔的荣光。
毕竟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改朝换代也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你也是叶秋的粉？”两人静静抽着烟，谁知率先开口的是网管小哥。
显然他是听到了白霜和陈果之间的对话。
“算是吧，”白霜点了点头，“你也是吗？不过看样子你倒不是太难过。”
“你不也是吗？”小哥吐了口烟圈，面容在氤氲烟雾间变得模糊。
白霜摇了摇头：“真正难过的时候，是不会轻易表现出来的啊。”
“那也得看人。”小哥幽幽地接了句。
两人不约而同想到了刚才哭得稀里哗啦的陈果。
也许是太过无聊，有太多情绪给予发泄，面对这么个陌生人，白霜有了倾诉的欲望：“其实叶神的退役，我也不是太难过，更多感到的是遗憾吧。”
“是吗？”小哥不置可否，不咸不淡的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虽然外界一直在说他状态下滑，但我并不这么认为。从第八赛季的比赛来看，很明显他还能打，只是这个队伍可能容不下他了。”也许正是因为小哥这样淡淡的态度，白霜才有了倾诉的欲望，如果眼前是一个死忠粉，她就不会多嘴说出内心所想了。
“妹子你怎么会这么想？”
瞧见小哥转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她时，白霜连忙解释：“我就随便说说，别当真。”
看来她还是话太多了。她向来很讨厌在现实中跟人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争论半天的。
“没，别紧张，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外界有这种说法啊。”小哥轻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却不如言语那般轻松。在路灯的微光下，更显几分寂寥。
“任何大神退役总是一件伤感的事情。粉丝们终究只会难过一阵子，等新的继承人成长起来，或者超越后，退役的人的光芒就渐渐消失于观众的视线了。但是我还是很羡慕叶神，至少有那么多人为他伤心难过。”白霜沉吟半响，说道。
她不免想到她那时的退役情况。
同样是荣耀的大神人物，叶秋的退役弄得满城风雨，无数人伤心落泪。而她的退役却是悄无声息，甚至没什么人关注。
没办法，她那个世界的荣耀赛事关注的人本来就不多，也没有专门的职业选手，前去参加比赛都只是各位选手的业余活动。
也是到了后来，别的电竞游戏更火了，才有了职业选手这个说法。然而电竞俱乐部更多只是富二代的娱乐投资。和这个世界正规而又成熟的荣耀联盟是完全不同的。
在为叶秋感到惋惜时，白霜还有一丝羡慕的心思。
这个电竞热的时代真好啊。
“但也像你说的，他们也只会难过这阵子罢了。”网管小哥淡淡开口道。
白霜舒了口气：“是的吧。不过叶神的英勇事迹永远留在了玩家和粉丝们的心中啦。”
小哥黑线：“喂喂，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
“呃，好像是。意思意思，你懂的，”白霜将烟头丢尽旁边的垃圾箱，朝小哥挥了挥手，“我抽完了，先进去了。”
“行，去吧。”
白霜上楼后，也没再开直播。反正今天直播的效果绝对不会太好，也没什么人看，索性就自顾自地升级去了。
周末的第一天就这样荒废掉了，经过了一天断断续续的升级，白霜总算跟上了大部队。
第二天晚上，白霜没再去兴欣网吧，而是选择在寝室直播。
她这几天播新区。然而新手任务实在是太过无聊，即使白霜已经使出浑身解数讲段子，人气仍然不如她用大号打竞技场和刷副本。
但若是纯粹地为了观众玩游戏，这就不符合白霜的初衷了。
于是她还是我行我素地登陆了十区账号。
“昨天听闻叶神退役，很多人恐怕是茶不思饭不想吧。其实我也一样，你看我昨天就没有开直播。”
弹幕出现了一大堆暴风雨般哭泣的言论。
“但是我们的人生还在继续，游戏也在继续。该升的级还会升，该玩的游戏也还是在玩。”白霜忍不住灌了一碗鸡汤。
[水水！十区野图boss血枪手要刷啦，要不要你组织我们去打一波？！]
[想多了，有三大工会在，轮得到你们吗？]
显然观看的观众里有不少三大公会的人，对这种野图boss基本被垄断的行情很是了解。
“是啊，不过可以去围观一波。”虽说白霜有一大堆粉丝，但她并不想利用粉丝去干这种抢boss的事情，毕竟如果之后被大公会追杀就不太好了。她孤身一人，更是不敢妄想去单打独斗杀boss。
她在神之领域呆过，虽然很少参加野图boss的活动，但也知道这种东西基本没有小帮会的事情，有时候百花谷运气好一周能拿下几个，但终究是比不上三大公会。而这种抢boss腥风血雨的事情，更多的则是大公会之间的勾心斗角，为了那丰厚的奖励斗得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然而当她抵达现场，却发现情况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如今的情况是只有几个玩家在胡乱打boss，一看就是那种走上前去送死的，而三大公会的人站在不远处，都迟迟没有出动。
白霜很快明白了他们的顾虑。
河蚌相争，渔翁得利。三大公会都不愿意做河蚌，拼个你死我活后，让其他人当坐享其成的渔翁。
然后她就看到一个叫做君莫笑的人突然加入团战，一次天击便将血枪手挑翻。
“有点意思啊，我也去玩玩好了。”白霜玩心大发，朝君莫笑扔出了组队申请。
队长并不是君莫笑，而是刚才乱打的那群人的其中之一。白霜进队后，先是默默关注着君莫笑的动向。
天击落花抛投三段攻击后，血枪手一个受身而起，将枪口对准了君莫笑。
就是现在。
白霜抬起手.枪，朝血枪手的右手开了一枪。
“砰砰。”
血枪手.枪中发出的子弹便落到了身后中草堂玩家中。
“哦？可以啊。”其实君莫笑也在同时开.枪打中了血枪手的右手，他倒没想到后来组队进来的神枪手也会做出如此举动。
白霜在游戏里闭了麦，转而对直播间的观众们说：“好像遇到大神了，有点激动！”
君莫笑这个名字她是有印象的，毕竟副本记录挂在那里呢。
而观众里也有不少新区玩家，纷纷冒泡说这个君莫笑的厉害。
比如多个副本首杀，是目前十区最出名的人物。
叶修并不知道自己上了直播，此时他正在专注地指挥几个新手攻击boss。
“狂剑十字斩”
“流氓抛沙”
“烈焰冲击”
“崩山击”
“阵鬼开个刀魂”
“神……”
还没等他说完，白霜的神枪手就朝他想象中的位置快速射.出了一枪。
“很灵性嘛。”叶修欣慰道。
这群新人中总算有个老手，看样子水平还不算低。
然而很快三大公会就按捺不住了。
“闪人。”叶修指挥道。
小白有几个跑了，然而其他几个小白仍然心有不甘地留了下来。
白霜也没有离开，而是帮助着君莫笑继续攻击血枪手。她隐约猜到了对方的真正目的。
很快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血枪手红血了。
虽然很久没有打过低级boss，但白霜大概知道这个boss的红血条件：两百连击。
亡灵军队见人就杀，三大公会的人瞬间乱成一团。
白霜在亡灵军队出来的那一刻便使出一个飞抢，快速逃开了boss的范围。
于是他们几个人便一路狂奔，身后还跟着一个疯狂追击的大boss。
白霜从来没有觉得野图boss也是如此刺激的一件事，而今天的观众也激动极了，弹幕刷了满屏。
有希望他们翻车的，有祈祷他们不要被血枪手打死的，还有给他们加油打气的。
叶修叫了五个人，加上原先的三个小白和白霜凑热闹的神枪手，十个人刚好一队。
原本他估算这个boss可能后期会吃力，毕竟带了三个小白，还有田七他们几个新手，却没想到那个后来加入的神枪手输出很是暴力。
这手速恐怕有职业级别了。
在观察到这点后，他心里一惊，但仍旧不动声色地指挥着。
于是三大公会赶来的人只看到血枪手悲惨倒地的场面。
系统公告：田七，君莫笑，包子入侵，牧火，亮亮菌，一枪穿水，暮云深，月中眠，浅生离，沉玉完成血枪手首杀。
叶修看了眼boss的掉落，其中有一把血色步.枪，正是他想要的武器。
然而队伍里有一个神枪手。
“你有需求吗？”于是叶修打字问道。
“你要你就拿走呗。”白霜快速回复道。
那把步.枪肯定比她手中的武器好，但既然人家这样问，显然是有需求的。
白霜在打boss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君莫笑手中的武器，一会变成枪，一会变成杖。再结合队伍里没有显示职业图标，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散人。
而弹幕中也有不少人在讨论这个问题。
[我的天啦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散人的出现！]
[靠靠靠靠靠那把武器好帅啊！好像不是换武器流！]
[竟然还有这种武器？想要！]
“是吗，那谢谢了，我就要这把血色步.枪，其他的你们随意。”君莫笑倒也不客气，毫不忸怩地拿走了步.枪。
然而还没开始分配其他东西，三大工会的人就出手了。
于是观众们就看到白霜操纵着神枪手，身后跟着一大群人追杀。
[哇竟然敢追杀我们水水！我马上上线！]
[我就在游戏里，来支援了！]
[我也去！]
白霜光顾着跑路，没空看弹幕，并不知道她的小粉粉们还有五秒抵达战场。
跑了一段距离后，她和君莫笑转身，跟着对方的节奏，十分默契地快速干翻了五六个人。
虽然两人都是高手，可刚才消耗boss太大，他们两的法力都所剩无几。
“再追就不让了啊。”君莫笑开口。
白霜也高深莫测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啊。”
“噗。”围观人被两个明明已经没有还手之力还装逼如风的人逗笑了。
千成一帮人犹豫了。君莫笑的强大他们早有领教，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一枪穿水，看起来也很有实力……
就在他们进退不前时，突然身后又赶来了数十人。
是追兵？
君莫笑心里一惊。在这种状态下，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单挑数十人了啊。
是援军？
千成一帮人内心一喜。谁知那群人飞快地占到了他们和君莫笑以及一枪穿水的中间。
“想欺负水水的，麻烦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水水老婆由我来守护！”
“我家水水由不得你们欺负！”
“还想杀水水？活着不好吗？”
“我们水家军一人喷一口水就把你们淹死了！”
……
千成一帮人傻眼。
君莫笑等人一脸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