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无天日之地。
杨尘闭目沉思，他并未选择突破境界。
仙凡之隔，绝非说说而已。
更何况，此刻乃是寂灭之中，介于生死之间，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顺利突破至五境。
首要任务，是将状态调整至巅峰，生死之间容不得一丝一毫的疏忽。
“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在这里没有时间的概念，待他再度睁眼之时，体内的力量恢复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比之进入玄灵洞天之前还要强上几分。
“是时候突破境界了。”
杨尘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嘴角不由地泛起了笑意。
以他现在的实力，战力全开之下，要镇压寻常通灵，不过覆手之间。
而这，还仅仅是只有化海巅峰的修为。
若是突破通灵，跨过仙凡之隔的门槛，会达到怎样的巅峰？
杨尘不敢想象，因为这样的事，天元大陆的漫长岁月之中，从未有过先例。
“嗡……”
一抹黑芒自瞳孔中浮现，杨尘的眼前，一道天堑般的阻隔悄然凝聚。
那是……
仙凡之隔！
五境屏障！
“那便来吧！”
“轰！！”
寂灭之中，无声之地，竟然泛起了诡异的回响。
……
玄灵洞天之中。
一名衣衫褴褛的佝偻老者，摇摇晃晃地走在路上，腰间别着一个破烂不堪的酒壶，似乎随时都有崩开的可能。
“duang！duang！”
酒水来回晃荡，却没有从中洒出一滴。
老者停下脚步，抬头望天，天空的落玄桥无比清晰，好似一道横跨天际的彩虹。
“玄灵，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嗝～～”
老者取下腰间的酒壶，狠狠地灌了一口，一个酒嗝直冲天际，形成一个巨大的灵气风暴，直达落玄桥上。
一个酒嗝便如此恐怖，这老者的实力难以想象。
“嗡……”
就在酒嗝即将达到落玄桥上之时，一道白衣身影浮现，大手一挥，将酒嗝散去。
但那股酒的清香却弥漫了整个玄灵洞天。
若是杨尘在此，便会发现，眼前这个突兀出现的白衣身影，赫然便是玄灵之主。
“别来无恙……”
玄灵之主嘴角微抽，一只手扶着额头，心中一阵无奈。
这老家伙怎么来了？
哎……
“不知前辈前来何事。”心里腹诽，但嘴上还是没有表现出来。
前辈……
玄灵之主都称之为前辈的人？！
这一幕，得亏是没有落入他人眼中，否则……天崩地裂也不过如此了吧。
“想复活吗。”老者开门见山道。
“嗯？！！”
玄灵之主陡然抬眸，不可思议地看向老者，眼眸之中写满了震惊。
“复活？”
玄灵之主终究不是常人，短暂失态之后，他很快恢复了过来，皱着眉问道，“前辈莫不是在戏谑我。”
“我的本尊早已陨落天地之间，这道留影不过是突破之前留下的后手罢了。”
“虽然我等境界至臻，但生死不可逆转，连寂灭尚未攻克……”
“谈何复活？”
闻言，老者撇了撇嘴，问道：“你要不想复活那就算……”
“想。”
老者：“……”
“咳咳，我只是有些疑惑，这世上难道真有复活之法，能将一个完全死透之人复生？”玄灵之主脸上有些泛红，强行转移了话题。
“当然没有。”
“……”
“但是，我可以让你这道留影……承接往昔因果，让这道留影成为……本尊。”
老者慢悠悠地说着，好似在说一件稀松平常之事。
“！！！”
玄灵之主嘴巴微张，即便是他这等登临绝顶的强者，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短短的一句话，却是颠覆了堂堂玄灵之主的认知。
“……”
沉默了许久。
玄灵之主开口道：“你……悟透了红尘？”
“没有。”老者手掌一顿，随口回答道，“一半一半吧。”
玄灵之主愣在原地，随后瞳孔中爆发前所未有的精芒，那是……对力量的渴望，以及隐藏无数岁月的惊人战意。
……
“嘭！”
杨尘的肉身炸开，灵魂碎裂，但很快又恢复原状。
“幸好是在寂灭之中，否则这道天堑也太离谱了吧。”恢复肉身，杨尘有些后怕地呢喃着，他已经完成了上百次的尝试，各种手段都用过了，但都收效甚微。
“问题在哪里？”
杨尘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如此多的尝试，他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要突破五境，不能依靠蛮力。
若论蛮力，谁能在化海境与他一战？
遍观天元，纵看历史，都无人能够与他媲美。
法则之力么？
杨尘眼神闪烁，现在看来他唯一的办法便是使用法则。
但是……
什么力量都能从现实中带来，唯独他掌握的一缕红尘法则不行。
换言之，寂灭之中，没有法则存在。
“不对……”杨尘第一时间抹灭了这个荒谬的念头，任何事物，都有其存在的规律，没有法则就不会存在。
即便是寂灭这种玄而又玄的状态，也是有迹可循的，否则他早就死透了，哪里还能修炼甚至转生。
“红尘！”
杨尘低喝一声，指尖上浮现出一缕红芒，可惜并没有法则之力，出现的只是最基本的红芒术。
“可恶！难道要困死在这里了吗？！”
杨尘有些不甘，虽然这里的时间流动极慢，但终究无法暂停，它和现世之间应该存在某种联系，若是困在这里无数岁月，再出去之时只怕早已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了。
“该死的寂灭……”
一股无名怒火从心头涌起，杨尘的瞳孔深处泛起了猩红。
戾气，怒火，躁动……
各种各样的负面气息开始涌现，杨尘有了走火入魔的趋势。
“吼！”
不知过了多久，沉寂的世界中，杨尘猛地抬起头，瞳孔已经全部染红，只见他嘶吼着向着屏障攻去！
“给我开！！”
“铮！”
青如晓天，红芒术，寂灭青烽……
杨尘使出了毕生所学，展现了无上攻伐，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最纯粹的杀意，攻伐之力冠绝四境！
“嘭！”
青如晓天的反弹将他的左臂轰爆，化作一团血雾，然后快速湮灭在寂灭中。
“咔！”
红芒术直接贯穿了小腹，鲜血还未流出就化作虚无。
“刺啦！”
下半身被寂灭青烽斩断，杨尘上下分离，化作两个杨尘。
……
玄灵洞天。
老者脸上刚浮现出一抹笑意，下一瞬就僵住了，只见他机械般地扭过头，看向虚空中的某处，眼神带着一丝担忧。
“怎么了？”
玄灵之主愣住，心中暗自嘀咕。
连他都露出这副表情，发生了什么？人族要灭绝了？
不应该啊……
虽然本座久居于此，但对世间变动还是有一个大概的感知的，天元大陆虽然风起云涌，暗流无数，但也不至于让他都感到棘手才是。
而且……那个方向。
玄灵之主也尝试着看去，奈何一道留影并未具备多少实力，他所见到的未必就是老者眼中之事。
“算了，他应该问题不大，虽然这是从未攻克的领域，但若是连他都不行，这世上也就无人能做到了。”老者收回目光。
“玄灵，我们开始吧。”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东西，手掌轻覆其上，红色的法则之力千丝万缕缠绕而出，然后连接到玄灵之主身上。
瞬间，玄灵之主感觉全身一轻，似乎有了跟脚，那种无根无源，居无定所之意开始了消散。
本尊的陨落，让这道留影成为了玄灵洞天中的孤魂野鬼，他只能在这里沉睡才能延缓消散的时间。
若非此次杨尘的出现足够惊艳，他也不会从沉睡中醒来。
本以为随着岁月流逝，消散在即，没想到还能有复生的一日。
“呼……”
老者收回手掌，法则之力散去，此刻的玄灵之主早已被法则包裹，层层叠叠犹如蚕茧，隐晦而恐怖的气息在蚕茧中酝酿着，玄灵洞天中的灵气以其为中心，悄然汇聚。
“好好修炼。”
老者有些疲惫，一双老眼都浑浊了几分，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了玄灵洞天之中。
为一名曾经的巅峰强者承接因果，以另一种方式复生，即便是他，也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