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拨打林梦瑶的电话竟然变成了“你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而我“稍后”再拨了无数次,仍然是“不在服务区”!这一天,我又发了十几二十条讯息给林梦瑶,也像是石沉了大海,惊不起任何波纹!林梦瑶这次的确是动真格的了!我一整天都呆在房间里,拿着手机黯然神伤,我不停地在想,难道我们之间真地就这样结束了吗?在还没有真正开始之前就结束了吗?难道我只是做了一个美梦,现在天亮了,梦中的一切都将远去了吗?这挺想喝酒的!然而,愿意陪我喝酒的人却身在监牢里!想想不免伤感!第三天,我去了警察局,却被告知钱多多已被押往当地的看守所。我又赶到看守所,用一条“蓝嘴芙蓉王”的代价换取了十五分钟的时间,跟钱多多 呆十五分钟的时间!见面是在看守所里专门供犯罪嫌疑人会客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房间里独有四壁,只在房子中央安放了一张简陋的木桌。房间顶壁四周都安装有摄像头,那些摄像头就像一双双眼睛,俯视着房间里的一切,俯视着房间里的人,哪怕是他一个小小的动作,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逃不过它的眼睛!摄像头上亮着的红光,总使人感觉到不安,焦虑,以及恐慌。我和钱多多隔桌而坐,一名身穿制服的狱警胯立在一边,塑像似地,时不时还瞄我们一眼,生怕我们越狱了似地!才几天不见,钱多多看起来都有点陌生了。他穿着深蓝色囚服,手腕上锁着铮亮的手铐,他瘦了许多,以前他脸上肉多,是看不到颧骨的,而今颧骨却将脸部皮肤与肌肉撑了起来,隐约显出了它的轮廓。他额头上还有一道明显的淤青,他眼中既往那种炯炯的光芒也暗淡了许多,见到我时,眼中的那些暗淡才散了下去,浮出一片亮光。“嗨!臭小子!你怎么来了?”
钱多多坐到我对面,兴高采烈地笑道。我知道他这高兴劲儿是装出来的,我索性也跟着装,我大笑道:“想喝酒却没人陪!所以只好到这里来找你了!”
“我操他大爷的!早说嘛!”
钱多多一拍桌子,高声道,“这两天我被酒瘾、烟瘾折磨得够呛!这真不是人呆的地方!”
我笑道:“不过,我来的时候忘记带钱了,所以只好请你忍着了!你知道吗?许多人正愁找不着戒烟戒酒的好办法,你倒好,两天就把烟瘾、酒瘾戒了个利索!”
“人来了就好,人来了就好,孔子不是有句名言吗?怎么说来着?噢!对!想起来了——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恩!不亦乐乎!”
我看了他一眼,笑道:“嗬!看不出来你也认识孔子啊?不过呢,那个字在这句话里不读Le,读Yue,知道不?”
“管他妈的是Le还是Yue!老子读得过瘾就成!”
钱多多伸着脖颈,仍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你那里怎么了?”
我又看了看他额头上的那块淤青问。钱多多伸出手掌遮了遮,笑道:“你说这个啊?这里面的地形我还不熟悉,昨晚去上厕所,给碰墙上了!”
没等我接话,钱多多又眯起眼睛看着我笑道:“这两天过得咋样?跟你那个美女上司有没有新的进展啊?”
“没有,呵呵,人家是天鹅,我是癞蛤蟆,当天鹅从天上飞过,癞蛤蟆也只能望天鹅止止渴!你以为天鹅肉那么容易吃到?呵呵……”我笑,自然不好讲前天跟林梦瑶的事情。“哎!”
钱多多叹了一口气,忧心匆匆地看着我道:“也不知道小丽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她从海南回来了没有?”
我一拍额头,差点忘记跟他说小丽的事情了,我笑眯眯地看着钱多多说:“我有一个好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既然是好消息!就快说吧!”
钱多多紧盯我道。“小丽很担心你!”
我说。“她从海南回来了?”
钱多多身板绷直,睁大眼睛看着我道。我笑笑说:“什么海南!人家压根儿就没去过海南好不?那天你们吵完架后她一直呆在一个朋友家里,哪儿也没去!”
我紧接着把小丽如何打电话给我,我和她又如何跑到警察局的事情,都讲给钱多多听了。我想,这对他是个莫大的安慰!钱多多听着听着,眼睛越来越亮,等我讲完,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笑道:“这个臭娘们!老子还以为她跟那个‘官二代’混在一起了呢……”“你干什么?”
一边的狱警猛地看向钱多多,警惕地盯着他道,“给我老实点!别耍什么花样!”
钱多多看起来有些欣喜过头,拧着脖子朝狱警看一眼,举了举手腕上的手铐道:“警官!我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还会耍什么花样呢?”
狱警不冷不热地对钱多多道:“不耍花样最好!”
钱多多不再理狱警,将上身往前凑了凑,对我道:“兄弟!其实,我挺想她的!我现在才知道我该早听她的话,远离打打杀杀的黑道,安安心心地跟她过日子!”
我瞪他一眼说:“早就应该这样了!你以前跟小丽承诺过多少次了,可是有哪一次兑现过?不过,现在你后悔还来得及!浪子回头金不换嘛!”
说完,我冲他挤着眼睛笑。钱多多忧郁地看了我一眼道:“恐怕我现在依然还不能兑现我对小丽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