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到！天书阁关闭。”
一个声音响彻整个天书阁，许许多多修行者苏醒过来，恋恋不舍地把仙法放回原位。
有的修行者试着把仙法藏起来，但这些仙法好像有灵智一般，滑不留手，自己跑回书架上。
人群哄闹起来。
“我还没看完呢！”
“我的妈啊，差一点，差一点就想到这里怎么练了。”
“卧槽，这里错了，再让我看一眼，就一眼。”
有些修行者拽住仙法，但是被仙法挣开。
有些修行者偷着瞄了两眼，但是只看到一道道白色的光芒。
高清虔怀中的三本仙法都蠢蠢欲动。但黄金试卷只是一扫它们，它们一下子就老实下来。
天书阁的四面八方开始涨潮，潮水淹没了天书阁整片区域。
海面越来越高，渐渐没过所有修行者的头顶。
他们缓缓沉入海底，眼前漆黑一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出现了一个光点。
然后是刺眼的白光，和一股巨大的推背感。
高清虔一行人被天书阁中央的漩涡喷出，摔在一旁，浑身湿透了。
环顾四周，所有的修行者都成了落汤鸡，看上去狼狈不堪。
但是，修行者们却各有各的悲欢。他们有的哭丧着脸，有的开怀大笑，有的意犹未尽。
对于黄金试卷来说，这次天书阁之行只能说是“差强人意”。搬走了天书阁百分之五十的仙法，并且恢复到了通天阁境界，黄金试卷还感觉不够。
凭借自己“第一试卷”的能力，黄金试卷清晰地感觉到，在天书阁之下，还有一个满是天帝气息的宝库。
不出意料的话，就是当年自己的诞生之地，“积石堂”。
“积石”一词取自大禹治水的“导河积石”，象征仙法和书籍要起一个“引导”的职责。
黄金试卷残存的记忆中，它就像是在积石堂中，被天帝用锤子一锤一锤延展出来的。
如果抵达了积石堂，说不定自己就能记起更多的事情。
但在这之前，他要想想怎么让高清虔活下去。
高清虔还在晕厥当中，他被抬到甘截雷身边。小雪在甘截雷耳畔说了几句话，只见他面色一沉，随即泰然自若道：“你们先走，爹爹在这里挡住。”
三人把脆得跟纸一样的高清虔小心翼翼地抬上仙马马车，驾驭着马车飞上天空，往甘家飞去。
赵家幸存的修行者在大明阁中间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赵鸣蝉和一众表哥表姐们的身影，慌了神，赶紧向赵桓仁禀报。
另一边，灵帝在高处正坐，俯瞰大明阁中白色的漩涡喷吐出修行者，心情大好。
“朕的皇朝，有了这些杰出的修行者，将来一定会蒸蒸日上。”
一旁的刘太师躬身赞誉道：“陛下英明神武，洪荒境自然国泰民安；陛下好贤求治，洪荒境自然国运昌隆。”
灵帝背后的朝臣整齐拜下，齐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时，赵家的一名仆从战战兢兢地走近灵帝身后的一名大臣，悄声说道：“家主，赵鸣蝉……赵公子他的，命简碎了。”
那大臣眯着眼睛，长长的白胡须拖到地上。
“不止赵公子，赵家好多修行者的命简，都碎了。”
听到这个消息，他的眼睛忽然睁开了。
他的左眼，有一只睚眦兽的符文图案。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慢慢眯起眼睛，直起身子朗声道：“陛下，卑臣琐事缠身，恳请先行告退。”
灵帝沉吟片刻道：“准奏。”
那名老臣弓着身子退下，退到灵帝视野之外才敢转身走下。
灵帝回头看向那名老臣消失的转角，长叹一口气：“世家在朕的皇朝中，就像是扎进土壤里的根系。根泡在水里腐烂了，朕就要把根挖出来。但是，在换根的过程中，这颗大树，能不能挺住啊！”
忽然，灵帝转头问道：“刘太师，孟太傅今日在何处？”
“回陛下，孟太傅重病在身，行动不便，故托臣带其化身觐见陛下，望陛下恕罪。”刘太师从胸口处取出一只金燕，呈现在灵帝眼前。
金燕胖胖的身躯，扭动着脑袋，四处张望，霎是呆萌可爱。
但在大明阁窗外，燕子成群结队地飞过，围绕着大明阁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在巡视自己的领地。
“赵太保，许久未见，甘某请您到茶室一叙，详谈南吴境战事。”甘截雷看那白须眯眼老臣从楼上走下，主动迎上去。
赵太保笑道：“今日不叙旧了，家中小辈顽劣不堪，赵某赶着回去教训他们。”
“哈哈，太保不愧是洪荒境天上地下第一大忙人，不过二当家和三当家应该也在府中吧。太保，还是国事优先。”
甘截雷摆出一个请的手势。
外面的夜空暴风骤起，紧接着雷电交加。
风雨雷电中，燕子们穿越雨幕，飞入一处处府邸，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你听，孟太傅催促我们赶紧谈国事呢。”甘截雷嘻嘻笑道，“甘某准备了钱塘上好的龙井茶，恭候赵太保的莅临。甘某的脸面赵太保可以不给，但这一壶好茶，浪费了，岂不可惜？”
赵太傅沉默了良久，他的眼睛微微睁开，又阖上。
他忽地笑了：“好好！既然孟太傅都说了，我也就随那群小辈干什么了，甘柱国您带路。”
高清虔一行人在马车中赶路，大雨严重影响了他们的视线，减缓了他们行进的速度。
小雪在瓢泼大雨中找到了甘家，拉车的仙马在最后落地的时候摇摇晃晃，它们一落地，就变成了正常的白马，注入他们体内的仙气消散殆尽。
慕容流苏一直在车里为高清虔疗伤，但无济于事。
她诊断道：“这次他是气血完全亏空了，不赶紧救治，恐有生命危险。”
小雪喊来甘家的人，合力把高清虔抬进屋子里。
花鱼鹤警戒放哨，却发现，在这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晚，竟然有燕子穿梭来去。
简直不可思议。
高清虔迷迷糊糊地听见小雪的啜泣声和甘家众人抢救的声音，他们试着给自己输气血，帮助自己炼化丹药，嘈杂喧闹。
过了不知道多久，外面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雨声风声。
他感受到了数股强大的气息降临了甘府。
这些气息相互纠缠在一起，像是在角力又像是在合力。
但高清虔笃定，这些气息中的任何一股，都能轻易摧毁整座甘府。
他集中注意力，在这些气息中分辨。
他感受到了甘截雷的气息，赵家善用的风的气息，慕容家雨的气息，颜家诡异之道的气息，有皇帝九五之尊的神圣之气，还有很多很多气息高清虔从未碰见过。
最让高清虔印象深刻的，是一只燕子。
它并非是单纯的燕子，而是以仙力凝成的栩栩如生的生物！
它的气息掺杂在里面，又很收敛。
高清虔不知它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