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惊凰饱含期待地来到龙寢宫时,却傻眼了……
近两百平方的房间空空荡荡,屏风、桌椅等被搬得干干净净,连烛台也没剩一个。
空旷的寝宫只有靠里的位置摆着一张床。
那是通体黑玉打造的龙床,雕云纹刻神龙,恍若龙于云雨间叱咤,威风凛凛。
当初采用的原料重达十吨,现在打磨雕刻后也还有3吨多。
由于实在太重,众人短时间无法搬走。
但床上的金丝被褥、汉白玉枕头等,全被拿得干干净净。
除了硬邦邦的床……什么也没有……
“这也太过分了吧!”
连寝宫也不放过,操家也不过如此!
云惊凰忍着骂娘的冲动,开始想办法。
满屋的灰尘倒是好打理,但是被褥床单去哪儿找?
圣上口谕,镇南王带兵驻守。
先不说他们没钱,就算有钱也不能踏出赢宫半步,否则就是抗旨不遵……
云惊凰思索时,习惯性地玩弄自己耳垂边的一缕头发。
头发忽然“嘶”的一下卡住了血玉耳环。
她忽然想起,对了!
那女孩给的空间里有许多医疗物资,其中就包括医用床品四件套!
她之前跟着女孩学医时睡过,质地很舒服。
但那四件套是刺眼的纯白色,在东秦国并没有这样的床单被褥,只有给死人用的白盖布才是。
而且白色在东秦国是很不吉利的颜色,打战时也是举白旗投降。
虽然她思维有所改变,但就苍伐的性格,绝不会允许她给帝懿用白色……
“王妃。”
雁儿忽然从外面走进来,蹙着眉说:
“赢王醒了,绮丽和赵力丝毫不敢偷懒,雁儿干站着实在不习惯,求小姐还是让雁儿帮忙做点事情吧……”
云惊凰拉住她的手,“你来得正好,我有件事问你。
就是我有个朋友,她有一样白色的东西,你说有什么法子可以把白色变成其他色?”
“这……”
雁儿向来有问必答,仔细想了想说:“想变色就只有染色。
雁儿小时候买不起好看的衣裳,雁儿娘就把别人丢的一些白布捡回来。
用竹叶、杨柳叶、或是栀子等煮了水染色裁缝。”
云惊凰眼睛瞬间发亮:“快,跟我仔细说说,我好转达给我朋友~”
一刻钟后……
云惊凰确定记清楚,才说:
“雁儿,龙寝宫的灰尘就交给你,我出去一趟~”
她快步离开,一路前往偏僻的宫殿。
赢宫实在太大,曾经先皇希望帝懿多娶妻,多生皇家血脉,还修了三宫六院。
最靠西边的宫殿简直就是冷宫,是曾经赢宫关押犯了错的奴仆之地。
这里离正殿可以说是十万八千里,在这里杀人放火也不会被发现。
云惊凰走进冷宫,看到屋后还有一簇竹林,显得整个宫殿更加阴森。
正巧。
她拿了剪刀开始剪竹叶。
“咔嚓咔嚓……”
两刻钟时间,剪下的竹叶堆积如山。八壹中文網
冷宫有个破旧的大锅、灶台,勉强可以用。
云惊凰从井里打水,将锅洗得干干净净。
又把竹叶放进锅里,用井水清洗四五遍,洗掉雪和污渍。
随后,用冷宫的烂布和破朽木家具生火开始煮竹叶。
火焰升腾,锅里的水渐渐沸腾,老绿的竹叶被煮得发黄,汤色也越来越浓稠。
时间差不多后,云惊凰过滤出水,拆出四件套放进水里,开始均匀地搅拌、翻动。
这是最古老的染色工艺,虽然成品不能暴晒,易致掉色,但健康无害,足以应付眼下。
浸泡一炷香后,云惊凰又捞出来,在盐水里进行浸泡。
盐水可以进行固色。
如此重复几次,染色工艺大功告成!
云惊凰拧干水,找了个风口,把四件套挂在晾衣杆上。
冬天凛冽的风哗哗哗地吹,四件套被吹得不停飘飞。
大风很快带走大部分水分。
云惊凰还在周围生火,进行烘干。
足足三个时辰的忙碌,直至天黑,她已累得满身是汗,手上多了无数小血口。
可她顾不得。
因为床单被套全干了!
借着火光看,由于她第一次技术不太好,四件套量大,染出来的颜色和竹叶青毫不相干,而是——地籁色。
这是华夏传统之色,是立夏三候之蝼蛄始鸣之色。
浅浅灰偏浅茶色调,低调又质朴,特别适合现在他们的处境。
云惊凰欣喜无比。
这是她第一次染的布,没想到她一个无能草包也能染出布,很有成就感!
而且这是她亲手给阿懿染的床品。
她走上前想摸摸,却发现自己身上很脏,全是灰渍。
她又打来热水全身洗漱一番,恢复干干净净的姿态,这才去检查摸了摸被子。
很好,布料柔软,颜色均匀。
装上棉被,在这冬日格外暖和。
云惊凰如捧珍宝般抱着床被回去。
离开时,还将所有痕迹收拾干净,燃烧过的草木灰、废竹叶等,全被她收进医疗包里的垃圾回收空间。
整个冷宫院子看不出丝毫有人来过的模样。
龙寝宫。
经过一天的辛勤劳作,宫殿恢复一层不染,房顶、主干道的积雪也被扫得干干净净,恢弘的大殿在雪里显得更加威严。
夜里,大门敞开,殿中央放着一口巨大的鼎。
鼎里燃烧着柴火,为整个大殿取暖、照明。
“阿懿,看我找到了什么~”
云惊凰开心地抱着床品跑进来。
空旷的大殿里,帝懿坐在雕龙轮椅上,衣衫半脱,露出半边精壮的身躯。
苍伐正蹲在他身边,为他手腕上的伤换药。
无论何时,他都像是至高无上的无冕之王。
但手臂骨骼上那个血窟窿格外明显刺眼,是今天动用内力,伤口再度恶化!
苍伐见她回来,一边处理伤口,一边皱眉问:“王妃这些被褥哪儿来的?”
他今日也愁了一整天,想着实在不行,给王在龙榻上铺上些稻草也行,至少比没铺柔软。
云惊凰说出早已想好的借口:“我就抱着试试的心态,在整个赢宫挨间挨间的找,没想到真的找到了这。”
她抓了抓头,蹙着眉说:“不过天色晚了,赢宫又太大,宫殿长得都差不多一样,我也不记得是哪座宫殿。”
谁也想不到一个草包千金会凭空变出东西来,所以没有人怀疑。
苍伐起身走过去接过被褥,仔仔细细检查,来回翻看。
无毒,无问题。
灰茶系的颜色显得有些陈旧,但摸起来竟然特别柔软,还是崭新的,没人用过的痕迹。
苍伐禀告:“王,可用。”
坐于移动龙椅的帝懿并不过问这些小事,他以往的饮食起居一向由苍伐等人打点。
云惊凰看到他那血淋淋的窟窿伤口,心疼得近乎窒息。
还有三个血孔定然也是如此,贯穿骨髓的伤复原很慢。
“阿懿,我帮你换药。”
她放下被褥,心疼地走过去蹲下,接替苍伐的活。
帝懿眼皮未抬,一如既往矜凉:
“不必,退下。”
夜深了,寝宫一向不留女人服侍。
苍伐却放下被子,“王,今夜就让王妃照顾吧。
属下病发,身体不适……”
说完,他恭敬行礼退下,还为他们关上大殿的门。
毕竟在照顾王这种事上,他自认做不到云惊凰那么心细如尘。
大殿门就那么被合上,空旷的房间只剩下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