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风声鹤唳(1 / 1)

第二日竟然是个好天气,太阳第一次露出了全貌,但是依旧冷得很,照在雪上并没有什么用,倒是映出刺眼的光来。“皇后娘娘,世子求见。”

门外的通报声依旧,小五做得很好,但是因为紧张,袖中的手在微微发着抖。无疾并不擅长盘发,也生怕其他人发现她不是皇后,故而一切都是自己亲力亲为,也有一些侍女准备来侍奉,都被小五给挡了回去。她堪堪将头发盘成了能瞧的模样,外头世子便来了,回过头去,将面纱挂在了发髻旁,随后回想着皇后对自己行礼以及说话的模样,默然练习了一遍,方才轻拢衣袖,踱着小步子开了门。临阳王世子原名王良业,但是他嫌弃父亲给他的名字并不算好听,故而叫他世子会更开心些。这次是他第一次见皇后,据说皇帝后宫里都是美人,皇后那定是少见的美人了,故而父亲给他这个任务的时候他高兴极了,连夜就过来了,结果吃了个闭门羹。今天他一早便来了,还以为开门的一定是从小娇生惯养,楚楚可怜,弱不禁风的女子,却不想瞧见门开后,这皇后竟然蒙着面。这是做什么?世子皱了眉,抬头望向了这位皇后,眼前的女子比他矮了几个头,年纪约莫跟他妹子差不多,但是唯一不同的是这位皇后露出的眼睛,似乎是经历过最毒的淬炼,宛若一汪冰潭,平静得可怕,而他妹妹的眼睛喜怒哀乐都能瞧见。他依照着礼法行了礼,只听得头顶传来了凉薄的嗓音,粗哑低沉:“免礼。”

直起身后,他笑了笑,站在了原处,只瞧见这位皇后的身子并没有动,约莫是抬头瞧了一眼天气,竟是笑了起来:“王爷竟是这般急,只是着天气冷,辛苦世子跑这一趟了。”

王良业是个人精,十分上道,马上顺杆爬了上去:“皇后言重,皇后亲临洛阳,家父诚惶诚恐,不敢怠慢,故今日设宴,皇后可定要亲临寒舍,吾等以表敬意。”

刘无疾微微颔首:“还得麻烦世子稍等片刻,孤需整理一番,这几日太冷,脸上起了皮,故而薄纱遮面,还请世子理解。”

王良业自然是同意的,瞧见王良业如此人精,无疾笑了笑,待等跨入了房门,关上了门方才转身,她重重喘了口气,这个王良业看着好说话,实际上不是个好对付的,得做些准备了。什么请皇后赴宴,那都是假象,最重要的就是确认皇后确实在洛阳罢了,奉人之命看管着自己,现在他们最怕的,大约就是皇后出事儿了。所有人不希望她出事儿的时候,她特别想要自己出些事儿,倒是挺有趣的。关上门的刹那,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汗擦了擦,随后快速行至铜镜边,将妆奁打了开来,将一支凤簪插入了后头的发髻,这是封后大典上她送给皇后的东西,这次出宫的时候从傅平君那儿抢来的,其实也不算抢,平君基本上都不戴这些玩意。既然是赴宴,那得穿得华丽些才是,身上穿的这件衣服颜色实在是有些素雅,撑不了场面,若是穿朝服则是太隆重了,故而只能又找了件颜色较为沉稳的常服,她端详了会才发现皇后又比她高了不少。穿戴好后,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遍,确定和平君所穿一模一样了,才将一旁的胭脂拿了来。傅平君并不喜欢涂脂抹粉,即使是穿着朝服,也只是淡淡涂一层粉,嘴上从来不涂胭脂,看着寡淡,她也不曾去问。她伸手用指腹取了一些胭脂,顿时指腹就如出血了一般,红了一片,撩起面纱后将手指印在了嘴唇上,端详了会儿,她似乎有了人气儿。将胭脂藏在了屋角的盆栽里,仔仔细细埋了,瞧着没什么可疑之后,将案上的热茶倒了进去。再次推开门的皇后,此次穿了厚重些的常服,层层叠叠的衣服似乎要把这姑娘给压垮,但是她走得依旧沉稳,双手折叠,放于腹部,手或许是因为太瘦而骨节分明,骨节泛着微微的白。方才双十年华,已经显得如此憔悴。她瞧了一眼世子,淡淡道:“烦请世子带路。”

随后转过了头,不再看人,面朝的方向,正是长安。王良业望着眼前这个皇后,思忖了起来,或许皇后是在想念皇帝?但是也容不得他多想,他行了礼后,便干起了领路的工作。其实两府的距离不远,也就隔了一条街,这侯爷浩浩荡荡,让数十个士兵来护送皇后,既保全了他自己的名声,也不至于太掉价。着实打得一手好牌。百姓从来便不关注这些,他们所关注的,无非便是柴米油盐,对他们而言,能为他们带来实质性利益才是最重要的,而皇室有什么变数,他们不会深思,最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几个人凑一起煞有介事地说上一通。路上的行人一大早就瞧见了士兵护送的队伍,自动让道,但是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是在指指点点,像极了集市上挑选货品,遇到了贵重物品的时候,瞧见后头带着面纱的女子时候,谈论声更大了。王良业回头,似乎是有些羞愧般一笑:“皇后娘娘,实在抱歉,臣忘记清街了。”

“无妨。”

到底是无意还是有意,相信眼前这个看似谦逊的世子心底有数。倘若自己真的是个养尊处优惯了的皇后,被百姓如此指摘,怕是羞愤欲死了罢……王良业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是靠得近的百姓还是听到了些,窸窸窣窣的声音传了开来:“这是皇后啊?”

“你知道是皇后还敢看!小心砍头!”

“啧,怎么戴着面纱,看不清脸……”刘无疾深深吸了口气,稳住了心神,她其实并不在意,从小就被朝臣们看多了,也就习惯了。但是踏入王府的那一刻,她的神经还是立了起来,这是一场战役,属于她的战役,孤独而严峻。“参见皇后娘娘——”王府倒是已经准备好了,大大小小瞧见那抹人影进来之时,便都给她行了礼,动作流畅,无可指摘,在这群人拜倒于地的时候,她总能有一种错觉,感觉自己已经死了。指尖莫名有些冷,双手搅了起来,白色的骨节很是明显,但是她面上依旧勾起了笑意:“都起来罢,无须多礼,王爷邀孤前来,便是家宴,一家人,不必多礼。”

“谢皇后娘娘——”一家老小听见上头的皇后发了话,也起了身。许多人都对皇后十分好奇,百姓们都在猜测皇帝的女人是什么模样,是不是比仙女还好看,是不是每日都穿金戴银,吃喝不用发愁。这本就是皇后第一次来洛阳,引得许多人带着打量的目光瞧着这皇后,这皇后身着常服,仪态优雅,只是脸上戴着面纱瞧不清脸。无疾感受到下头探查的视线,紧紧绞着的手更加凉了,宛若一月份的冰雪,刺骨的凉。王良业退后与家人站在一起,王府中的人都自动分成了两列,明显是排练过的,左边右边两拨人明显是嫡庶之分。王良业的身后站着妹妹王良玉,自小骄纵惯了,瞧见皇后脸上还蒙着脸,心里头便不太舒服,从后头戳了戳兄长的背,悄声问道:“哥,她是皇后啊?定是长相不好看,才会蒙面的……”王良业知晓妹妹被宠坏了,府内什么事儿都依着她,甚至她虐待庶子也没有追究,但是今日,她若是敢胡言乱语,他是救不了她的,故而他皱眉轻轻喝了一声“莫要胡言乱语!”

,急忙瞧向了皇后,她依旧站在那里,似乎没听见,这才松了一口气。但是王良玉不管这些,自小被当做公主宠,故而每次家宴,她都是主角,而这次皇后来了,自己的位置必须要按照礼法来安排,要和庶子庶女坐在一处,她心里不舒服得很。但是王良业似乎知道妹妹要搞事情,狠狠瞪了她一眼,她只得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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