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响响跨步姿,双尾摇曳系红丝。 恬笑无忧蹦跳足,身至物移凝聚思。 物已异手,殇沫已怔,在一个人悲怀之时,是绝想不到身旁会忽然出现一位来客的。 这位来客,如小女孩的装扮,红红的带着绿边花纹的棉袄裹身,没有系扣,只是相互层叠在了一起,腰间系着一条更加艳红的条布。 她秀发后梳,从中劈开,两条对称的马尾辫自然下垂,马尾根与马尾的尾部,依旧用着红绳绑扎。 翠绿的鞋子,绣着偌大的红牡丹花,异常夺目。 细长白嫩的十指;无可挑剔的容颜,就犹如孤悬在月阙中的仙子。 仙子自是美艳动人的,标准的瓜子脸上,更凸显着极其精致的五官。 然,也就是这样一个女子,不但跨步间便来到了殇沫所在的舟筏上,还轻而易举地顺走了殇沫手上的物件。 这物件,殇沫虽握得不紧,但在这个江湖上能够从他手中顺走东西的人,也是几乎没有的。 被顺走的物件,也不是别物,正是那叶离颜留给他的‘无妄天剑’剑谱。 过了片刻,那女子的柳眉已皱紧,已连续翻看了多页剑谱的她,每看一页,便就多紧下眉头。 可,令人奇怪的是,殇沫手中的剑谱被夺后,他不但没有立即夺回来,且还静静地看着那女子来回翻动着,丝毫没有想要阻止的举动。 当然,这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只因那女子早已不是个孩子,却穿着如孩童般的衣裳。 即便,他眼前的女子身材娇小,可也是绝掩盖不住她已长大的容颜的。 “你看够了吗?”
殇沫淡淡地问道:“若没有看够,我还可以再给你些时间。”
“我既然还在看,就证明还未看够...”女子开口,娇滴滴的声音更惹人怜,“对了,你也不必拿起你脚下的剑,我也是绝威胁不到你什么的...” 女子的眸光仍凝聚在剑谱上,却也察觉着殇沫的每一个举动。 “你可知,在这个世上,人一旦看了不该看的东西,就必定是要付出代价的...”殇沫顿了顿,垂目间,刻意将右手握在了剑柄上,“你既已知我拿起了剑身,难道,你就不怕吗?”
女子,面无表情道:“我为什么要怕?你修习的剑谱都在我手上,我又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女子突然将剑谱合上,翻转手腕,看了一下剑谱的封面和尾面,“你这剑谱上的剑招,虽然甚是精妙,但注释在侧的文字,却让人如何看,都看不懂...” 殇沫,淡淡一笑,“这也便是我为何能让你看这么久的原因...” 女子赫然侧眸,这也是她第一次正视殇沫,“你早就知道,我看不懂这剑谱?”
殇沫点了点头,“不然,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女子轻柔抬臂,将剑谱抛到了殇沫的胸前,殇沫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去托抓剑谱。 没曾想,就在这时,女子突然从衣袖中拔出了一把极其锋利的匕首来,直向殇沫的脖颈划去。 殇沫不禁后腾,落至舟尾,被他抓在手中的‘无妄天剑’剑谱,也在他尚未落身之时,就已燃烧了起来。 待到他彻底站稳身子,整本剑谱也随着他的指尖弹起,化为灰烬,飘散无踪。 女子见状,飞跃起身,踏起千层水浪,右手后挽着匕首,又向殇沫击出连连杀招。 她不但招式连贯,且从她跃起后,便就没有再落下,以殇沫每次的回挡力为支点,在空中连续侧身、连连翻转,持续施展着招式。 她每每施展一次招式,殇沫的眸中便就多一分惊恐。 确切地说,在她施展第一招的时候,殇沫还只是显得有些惊讶,可等到她将所有招式都施展一遍后,殇沫便也就被彻底震惊住了。 她所施展的招式不多不少,刚好十五式,也恰恰是‘无妄天剑’剑法的十五式剑招。 殇沫不禁后望,他想要再次确定,他刚刚用‘御火真经’焚毁的‘无妄天剑’剑谱的灰烬,是否还能找到... 可惜,本就是夜幕,他也远离了摆在舟筏上的烛火,只能看到一汪无光泽、似黑碧的湖水。 就算岸边楼台高阁处,悬着盏盏红灯笼,湖面上也映射着红光,可那也是距离他身处六丈之外的地方了。 “你不用怀疑,你的确已将那剑谱烧成了灰烬...”已再次落在舟筏上的女子,伸着长长的懒腰,一脸淡然地侧瞥着殇沫,似在娇笑。 “你只看了片刻,便就能记下所有的招式?”
殇沫步步前移,已拔出了‘苍琼剑’,“难道,你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不...”他的身子虽还在移动着,却也僵硬了起来,因为能够在片刻间便能施展出所有剑法招式的人,也绝不是只有过目不忘那么简单,“在片刻间,就能领悟到所有剑招的要领...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做到的...” “怎么?小哥哥,你怕了?”
女子打断了殇沫的话,“其实,你也不必怕,因为我已经在乖乖地等你来杀我了...” “什么?”
殇沫骤停了身子,又怔了住,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能在片刻间就能掌握一门武学的人,怎就甘心束手就擒呢... “你在等我过去杀你?”
他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一字一字确认了一遍。 “是的,”女子无奈地耸了耸肩,摊了摊手,“在这江湖上,能够躲过‘苍琼剑’的人,就那几个人...可,遗憾的是,我并不是那几个人中的其中一个...” 殇沫,惊道:“你早就知道,我手中的剑是‘苍琼剑’?”
“我不但知道你手中的剑是‘苍琼剑’,还知道你是‘天翱门’的少门主,更是现任的‘灭影门’门主...”她的言语缓慢而镇定,语气中似也带着几分讥诮,“虽然,你‘灭影门’门主的身份是有名无实的...但,也勉强算是吧...算是吧...” 她说完,更是轻佻的抬臂摆了摆手,好似在加强着她后半部分言语,勉强的语调。 殇沫不禁回问:“你到底是谁?”
女子,淡笑道:“如你所见,我只是一个小女孩,可通常像我这样的小女孩,也是最惹人爱的。”
殇沫,道:“我并不觉得你可爱,甚至还觉得你有些可怕。”
“可怕?”
女子似吃了一惊,不禁下瞟了一眼自己的身子,“小哥哥,你是不是还未仔细看过我?你可是第一个说我可怕的人...” 她话语间,已开始挪动起身子,故意扭胯,靠近着殇沫,“要不要我走近一些,让小哥哥瞧个清楚?”
他们的距离本就不远,如今已不足三尺,殇沫表面冷峻,内心却已然慌乱。 但,他却不能展露出任何破绽来,至少,在不暴露破绽的情况下,他还能勉强与其对话。 “我已经仔仔细细地看过你,你自是与别的女子不同,但,你能够来此,也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吧?”
他已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烫,更是不敢再与面前的女子对视,索性侧了脸,又道:“至少,你要告诉我,你为何而来...” 女子盈盈一笑,“我当然是为你而来了...” 她又向前走动了一步,手臂也搭在了殇沫的肩头,“可是,就算我是为了小哥哥你而来,你还是要杀掉我,不是吗?”
“我...”殇沫欲言又止间,回正了眸光,又在瞬间向一侧低垂。 “看来我在小哥哥的眼中,还是比较可爱的,小哥哥已经舍不得杀我了,对吗?”
她笑着,又娇又脆地笑着,“那我就慢慢地告诉小哥哥,我是谁,又到底为何而来...” 她的脸颊渐渐靠近着殇沫的耳朵,她的呼吸又沉又热,殇沫顿时紧绷起了每一寸神经,耳朵也在瞬间通红了起来... “我叫水清嵐....是为了...” 突然,一只手掌击打在了殇沫的胸前,这掌力并不大,且是左掌击出的,但也使得殇沫不禁后仰。 在这个过程中,殇沫也下意识地抓住了击打在他胸前的手掌,一个踉跄,他与那女子同时倒在了舟筏之上。 他的头发已然散落在了湖水中,而女子则是正正地压在了他的身上,他的嘴巴也恰好触碰到了女子的脖颈上。 女子骤然起身,乍现着惊恐之色,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脖颈,看了一眼,“你们男人都喜欢吸年轻女子的血液吗?”
“什么?”
殇沫惊出一语,还未来得及反应,一条修长的腿,已然朝他踹去。 只听“噗通”一声,他便被踹进了湖中,连翻扑腾下,也彻底清醒了过来。 可这时,那个打了他一掌,又踹了他一脚的女子,却已不见了... “水清嵐...水清嵐...”他喃喃着那女子的名字,将‘苍琼剑’横在了舟筏上,慢慢地爬出了湖面。 随后,他的头顶又迎来了一掌... 这一掌,是他自己打自己的,与其说是一掌,不如说是他自己拍了自己一巴掌。 因为,他实在觉得自己愚蠢极了——就算他知道了那女子的名字,又如何呢? 他依旧是一头雾水... ——那女子,难道只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意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