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路堂,通往王的方向。 这早已不再是昔日无比荣耀的路堂,而是血淋淋,人人恐惧的死亡路堂。 柳韵锦仍在,她每前行一步,都能让亚烈苦奈儿狠狠地颤抖一下。 此刻的亚烈苦奈儿早已坐立不安,无论拳掌在胸前重握了多少下,都始终没有松弛下他那紧张到了极点的眉头。 他知道,有个大明朝的白衣女子就要来了,那是一个杀人不眨眼,且没有停止过一下步伐的恶魔。 他不解,为什么这位大明朝的白衣女子要来? 莫不是已知道了他心中盘算的秘密? 他有些不可思议,亦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可思议的是他心中盘算的秘密,是不可能被外人知道的,更不会被一个大明朝的女子知道。 他不知所措的是那个大明朝的女子到底是什么? 他也已想过很多种可能,但每种可能都足以证明这女子根本就不是人,甚至可能是深海中的怪物! ——一人灭一国…这怎么可能…这也绝无可能…没有人会相信...这世上也根本就无人会信... 传令兵已一次比一次慌乱,也一次比一次紧迫。 他索性连连挥手,让早早就聚集在殿堂中的兵将将他团团围住,这些兵将已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此时,围在柳韵锦身前的众人也终于向后转身开始疾奔,他们疾奔的方向正是这个国度最神圣的地方——王的所在之处——康提王宫。 拼尽全力的众人填满了国王所在的整座殿堂,在人挤人的情况下,他们狰狞着身子,凶猛地推开还在半进着身子的兵士,才勉强将殿堂大门重重关上。 没挤进殿堂的人,早已不单单是锡兰国的兵士,亦有不少锡兰国的青壮百姓,他们的眸光变得更加坚毅,陆续回身,再次顶在了柳韵锦的前方。 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他们之间也逐渐没了一丝缝隙,肢体接触着肢体,呼吸抵着呼吸。 直到这时,柳韵锦终是停下了数日来未曾停滞过一下的脚步。 只见,她持剑向前,发出了数日来第一句声响:“不想死的,走开!”
她的声音低沉且沙哑,无力且轻柔,却又震慑着她面前的所有人,如死神在低吟。 他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他们也能意识到这是最后的警告。 他们中已有人放下了武器,不愿、也不想通过侥幸的运气,当什么“真神”了... 然,也有很多人正在咬紧牙关,将兵刃持平在身前,眼中绽裂着血丝,极力嘶吼着向柳韵锦做出了最后的冲杀。 寒光再起,冲在最前的众人,身体赫然炸裂,连嘶吼的狰狞都未曾留下。 ‘天岚紫霄剑’已出鞘多日,缠绕剑身的紫气早已变成了血红色,好似在印证了这场杀戮的用时之久,死亡之多... ... 很多时候,一旦褪去了风轻云淡,便就会迎来五岳颠覆。 无论初衷为何,对于现下的柳韵锦而言,早已不再重要。 一剑寒光众人倒,她的身前,已出现了下跪的人群。 剑身斜垂,在这刹那间,她的眼前,唯留一道紧闭的大门。 然,她的身后,却仍聚满着数不尽的人海。 终是在人背后,依旧有数不尽想要斩杀她的人们,仍存着始终不灭的欲望与侥幸。 一剑身前起,王居殿堂的大门炸裂,上半扇门轰然倒塌,下半扇门仍在坚挺。 第二剑又起,下半扇门赫然崩裂,殿堂之内的上百之人均已后腾仰倒。 这上百人已无法再站起来,只因这上百人已形成人叠人、人压人的局势。 根本不会再有重新站起来的可能,更何况压在他们最上面、起初顶在殿堂大门最前方的数排人,早已成了永远醒不过来的死人。 柳韵锦缓缓向前移动了几次,又一次斜垂剑身,准备踏入这最神圣的王居殿堂内。 所有人都不会知道,也绝不可能想明白,她想踏入这王居殿堂,只是想找一个人,一个或许会出现的人... 只因,在这锡兰国内,也唯有这王居殿堂内是她还未曾走过的地方... 可,刚准备跨进去,她的后面便突然乍现一层厚重的冰墙,冰墙轰隆隆的砸在了地面上,与她身后仍在等待机会将她杀死的人海完全给隔了开。 随后,便是数个鲛人从天而降,迎来整片、整片的海水持续淋头,滴滴落下。 她从未见过鲛人,领头的鲛人也并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容貌,反倒还有几分俊朗。 她没有丝毫怯意,任谁连续数日都在杀人,都不会再有任何怯意的。 她也没有任何感觉,只是有些不可思议,心中不禁自问着她从不知晓的未知领域。 ——这世间真的有人鱼… ——鱼真的可以离开水… ——这些人鱼到底是敌是友…难道也是要来杀我的… 她再次举剑,她也只能举剑。 剑身上的水滴顺着那修长的臂膀流向她的肩头、腰窝,咸咸的海水让她的臂膀开始如灼烧般刺痛起来。 她并没有受伤,更没有出血,但她却感受到了痛感... 猛然间,她开始头晕目眩起来,整个身子也开始变得无力且柔软... 好似毫无知觉的身体,瞬间知道了累,知道了痛,也知道了抗拒她自己的意志。 她顿时将手中长剑插在身前,来支撑住自己的整个身子… ——她不能倒下,她太清楚倒下的后果是什么了… 努力再次抬起脸颊的她,怒视着眼前的数个鲛人,就算是死,她眸中的倔强,也绝不能允许她没有一点尊严的死去。 至少,她心中还有愤怒,血液中还有最后一丝刚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