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人的时候,一直蹲在旁边抽烟的海蛇突然抬起头,对着那人露出阴险的笑容。“怎么称呼?”
海蛇走到那人旁边,猛抽一口烟,直接对着那人吹了过去。闻到着呛人的七叶莲丝味道,那人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不敢发火。“平昌小户,听说王老太爷过寿辰,我过来碰碰运气。”
那人说道。“你这人倒也实诚,不过,凡是能够进到这个院子的,必须搞好个人卫生,你看你的手指甲里面都塞着泥了,来我帮你清理一下。”
说完,海蛇手中突然出现一把寒光闪烁的匕首,快速一挥,那人的手指便掉下了三根。“啊,难道这就是你们吕家的待客之道吗?”
那人捂着鲜血喷涌的断指伤口,脸上渗出冷汗。“不,这是我的待客之道,因为我不喜欢不讲卫生的人。”
说完,海蛇又蹲到门口开始闷头抽烟。干净利落一刀,完全无视的表情。这些平时在地方都不可一世的人物,此时在吕家大院门前其实连人都不算,仅仅因为指甲稍微长点,就断人三指,无法无天。可没有人敢指责海蛇一言半句,因为他强大的武力,还因为这里是吕家。那人用手捂住断指处,眼神死死盯着蹲在门口抽烟的海蛇,不过,他并不会选择上去报复,而是从兜里拿出一张湿巾,从地上捡起断指,包好之后,把手中已经沾血的礼物放到门口,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离开。原本还想到这里碰碰运气,可好运没碰到,反而搭进去三根手指,是否划算,没有人来评判。有了这个例子,那些依然在排队的人群并没有一个人选择远离,反而变得更加激动。一个奴才尚且如此,一旦他们表现良好成为吕家大腿上的一根毛,对他们来说就算是一飞冲天了。这边大家忙着往院子里涌,而老管家和海蛇确是最清闲的人。“为什么断人手指?”
老管家问海蛇道。他俩都在一个院子里工作,虽说都是下人,可下人之间也存在属于他们自己的乐趣。就比如现在这个话题,如果能够深度剖析一下海蛇出手时的心态,想必会很有意思。“因为他手指甲太长了,看着让我恶心。”
海蛇答道。“可这里是吕家大门,你在这里动手,寿辰见血,岂不是要招来晦气?”
老管家说道。听其语气好像有些责备之意,不过只有他俩人清楚,他们是在探讨。因为没有人知道,看似面容和善、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管家具有多么恐怖的破坏力。他这不是在怪海蛇,如果真怪,怪的肯定是海蛇这货想动手怎么不告诉他一声,他好蹲在旁边看鲜血飚射而出的画面。自从他走进这个大院,就再也没感觉到过人血的热度了。“这貌似是你年轻时候最喜欢的游戏。”
海蛇递给老管家一根香烟说道。老管家摇了摇头,他很不习惯七叶莲丝呛人的味道,就好像女人一般,只有温柔体贴的女人才会让人万般怜爱。“一门一血路,是啊,当年我就是如此行事的,可是自从我在此经历到人生的第一次失败后,就再也没能浇筑血路了。”
老管家好像是在追忆往事。听到老管家额话,海蛇心中一顿,这个老头果然开始倾诉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一句话了。“整整四十年啊,那时候我还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如今却已经成为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了,可惜,可惜啊。”
老管家越说心情越觉得低落。“所以,那人断指不亏,因为他用自己的鲜血再次祭奠了面包人屠早已逝去的威名。”
海蛇脸上难得出现一丝恭敬的神色。建国初期,百废待兴,华夏大部分人都在为了充足的食物而努力,有些人是靠双手拼搏,有些人是靠斩断别人的双手,同时抢走别人双手中的食物而生存。当时国家出现一件震惊所有人的大事,一个悍匪因为一块很稀罕的面包直接屠杀了一个村落,通往村外的道路都被鲜血染红,成为一条人间血路。于是,面包人屠之名在一夜之间传遍大江南北,令人闻之色变,后来,这个悍匪接二连三的屠杀数个村落后突然消失,国家寻找了他数十年依然没有找到有关他一丝一毫的消息。谁能想到,当年的悍匪,大名鼎鼎的面包人屠竟然藏身于吕家大院几十年,甚至心甘情愿做了几十年的管家,其中缘由,除了当事人,没有另外一个人知道。听到海蛇道出了自己的名号,老管家眼神中充满了追忆,如今大家都老了,心中戾气已经全部消散,可再次听到这个名号,当年亲手做出的惊天血案好像就是在昨天。涌进胡同里面的人群越来越多,大家都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一丝希望顶着炎炎烈日前来,可大部分人基本都是讲手中昂贵礼物放下做个登记之后就快速离开。因为门口的鲜血越来越多。在这些人冒着被放血的危险排队之时,大院后门却显得冷清的多。王无天早早便身穿名贵西服站在后门口,迎接一个又一个坐着豪车带着随从的大人物,他们都是今日宴会真正的贵宾,自然不会面临被暴晒及断手断脚被放血的危险。“王少,且有一段日子没见了吧。”
门口一辆奔驰停稳,面容依然有些浮肿的冯光明走了出来,对王无天说道。“之前倒是有几次小聚会,不过考虑到冯少最近比较忙,就没敢叫你,今日大家兄弟又坐到一起,可是要敞开了喝啊。”
王无天笑着说道,他的眼神落在冯光明的脸上,随后便出现惊讶的表情:“在朗州,难道还有人敢如此对你吗,我家里有湘西部落送来的上好药膏,一会儿让下人给你抹抹,走的时候再带一盒。”
“早就知道王少这里什么都缺,可就不缺好东西,看来今天我是要赚到了,王少你先忙,我去后面呆一会儿,这种接人的活儿我可做不来。”
说完,冯光明便向小院深处走去。看着冯光明的背影,方才还满脸温和笑意的王无天瞬间便阴沉了下来。他能够从冯光明身上感觉到不一样的东西,而这些东西让他很不喜欢。最近朗州发生了很多事情,王无天也在分析,分析身边所有的人和事,但是最终结果嘛,虽然有些吃惊,但也在他意料之中。可有结果并不等于到了出手的最佳时机,王无天不着急,他在等,等那个可以把天捅破的混蛋出来,打生打死之时,他来一个力挽狂澜,效果岂不是更好?“滴滴!”
王无天接通电话。“王少现在应该不太忙吧?”
电话里传来胡明月娇滴滴的声音。“我说过,不到关键时期不要给我打电话。”
王无天语气不善。“那人都快来了,难道还不是关键时期吗,我只是想和王少汇报一下,今晚可能会有人要上演一些小节目。”
说完,胡明月直接挂断电话。听到胡明月的话,王无天的眼睛中突然冒出血色的光芒。今日真是一个适合放血的日子。在华夏建国初期,国家为了奖励功勋之臣,直接把一个占地将近百亩的大院分给了吕家,后来,因为吕家势力膨胀,这个大院进一步扩张,隐隐成为除了首长居所外最为霸气的院落。但是,在这个巨大的院落之内,却又那么一处只有二百平米的地方是绝对的禁地,因为那是王破锣招待紧要客人的地方。在这个独立的小院之外,明岗暗哨足有数十个,其中不乏类似海蛇一般的高手,这些人的职责就是在领导谈事情的时候,哪怕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就在此时,小院之中,正有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年人在喝茶聊天。王破锣和华青章,这两个跺一跺脚就能让朗州颤三颤的人物又一次聚到一起。“破锣啊,如果我没记错,你的生日最起码还有一个月才到吧,这么着急把朗州所有权势家族及社会新星聚到一起,你所图非小啊。”
华青章端起面前淡黄色的茶汤,轻喝一口,仔细回味一下茶汤入嘴的感觉,似笑非笑的对王破锣说道。大家都是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自然能够明白对方所想。“华老慧眼如炬,自然能够猜出我的心思。”
王破锣说道。“最近朗州不太平,虽然首长并没有赋予我任何责任和义务,可是作为这个国家的创建者之一,我有必要维护首都的稳定,为首长看家护院。”
听到王破锣的话,华青章内心冷笑。说的这么大义凛然,其实谁都明白,吕家在朗州的权势遭受了挑战,或者说是王破锣看到了潜在的威胁,所以他必须要出面搞定这一切。王无天确实很优秀,但毕竟还年轻,有些事情做的不够狠辣,如此便给了对手喘息之机,这是王破锣不能够接受的底限。“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我们都已经老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所有的事情都应该交给年轻人去处理,现在是他们的天下,你这一把老骨头还去折腾什么劲呢。”
华青章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