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 藏剑别苑荒主在床上又休息了几天,远海终于又来给他诊脉了,经过诊断,远海终于点头他可以下床活动活动了。“终于可以下床了。”
荒主伸了个懒腰,这几天他被慕阿阮一直盯着,尽管很想下床运动一下,但慕阿阮一直拦着自己。荒主一开始还不想慕阿阮搀扶,但是刚一下床,腿一软便要栽倒在地上,所幸慕阿阮眼疾手快扶住了他。在慕阿阮的搀扶下,荒主在院子里走了几圈,感受到身体各处的剑气空荡荡的,荒主无奈的摇了摇头,慕阿阮看着荒主脸上的落寞,还以为荒主在难受没法自己一个人走动,轻声说道:“没事的,过几天就会好的。”
“他是在担心自己的修为。”
滴墨正惬意地躺在庭院内的躺椅上晒着太阳,脸上又戴起了黑色面纱,“前辈,荒主的情况严重吗?”
听到滴墨这么说,慕阿阮也有些着急了,荒主为了自己,难道连修行的根基都动摇了吗?“严重?当然严重,体内剑气十不存一,现在的他,可以说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滴墨坐起身,一本正经地说道,语气格外严肃,慕阿阮听到滴墨这么说,俏脸吓得煞白。“行了,师兄,别吓阿阮了。”
熟知滴墨脾气的荒主哪里听不出滴墨在开玩笑,滴墨说话语气越是严肃正经,说明开的玩笑越大,“没意思,小丫头,我可没这么老,别喊我前辈,滴墨或者你随荒主喊我师兄好了。”
滴墨切了一声,又躺了下去。他最后那随口一句,慕阿阮听完羞得脸都红了,低低的喊了句,“知道了,师兄。”
“说实话,小子,你之前在战宝迦兰,居然还领悟了松舍问霞,不过你现在的修为用起来还是太勉强了,好在只是耗尽了体内剑气,没有让经脉受损,再慢慢攒剑气吧,不过这么一次耗尽再积攒,对你的根基倒是有很大好处,可以更加牢固,等你恢复实力再使用松舍,应该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滴墨帮荒主分析了一下情况,这次荒主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那师兄你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荒主倒是很少见到滴墨这么惬意地晒太阳。“等人,顺带照看你一段时间,再指点一下三个徒弟,对了,你是不是给恋歌详细讲了玉虹?”
滴墨见荒主点了点头,头疼地拍了拍脑袋,“这个小丫头居然偷偷地学了这招,你也是,光讲剑诀了,也不说一下她现在的剑气根本不够,我那次给她演示过一次,也只是为了让她感悟轻剑的剑意。”
“我怎么知道,我还在奇怪恋歌怎么问的这么详细,就像没学过一样。”
荒主也是无奈,滴墨的甩手掌柜当得太彻底,自己也是第一次指点剑诀这方面,在藏剑他最多只是指导新弟子铸剑一方面的内容。“什么人?”
正当荒主也想在滴墨旁边的躺椅上躺下时,一旁的滴墨突然大喝一声,右手拔出靠在躺椅旁的轻剑向一旁的大树上一掷,只听“哎呦”一声,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从树上掉了下来。“刺客。”
庭院外的南夜与洛书本来正在操练,听到庭院内重物落地的声音,马上意识到有人闯入,一边喊刺客一边冲了进来,“别动手呀。”
男子刚躲过轩辕洛书纵身一跃的重剑劈砍,南淮的轻剑已经刺到了胸口,“滴墨,你还不让你徒弟住手。”
虽然男子躲闪起来有些狼狈不堪,但是每次都是刚刚好躲过南淮与洛书的夹击。南淮与洛书回头看了看滴墨,似乎这男子认识滴墨,“不用停手,接着打,本来三个月前就应该来找我了,白白让我等了那么久,这次你早点来,我还能了却一个心愿。”
滴墨一声令下,南淮与洛书只能接着动手,男子也只能耐着性子又过了几招,但看着滴墨一时半会也不会喊停,他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徒弟,动手了。”
“明白,师父。”
一个少女的声音从屋顶上传了下来,众人这才发现屋顶上还有个妙龄少女,年纪和南淮差不多,她盘腿坐在屋顶上,腿上放着一把崭新的琴。少女深吸一口气,右手轻抚琴弦,然后轻轻一拨,叶洛书刚挥动完一招,就觉得一股劲风从背后袭来,他转身刚抬起重剑护在身前,劲风便撞得他连退数步。南淮转身看向少女,少女又是弹奏了几个音节,略懂音律的南淮马上意识到了少女在借助琴音攻击,每一个弹奏出的琴音,都蕴含了些许内力,南淮眉头一皱,轻剑在身前快速挥舞,将袭过来的琴音内力全数化解,少女也没想到南淮居然可以化解得这么漂亮,原以为南淮会被刮破衣衫。她正在思索要不要加大弹奏的频率,南淮已经纵身一跃直刺她的面门了,少女感受到南淮手中轻剑的剑意,她站起身竖抱古琴,右手拉住几根琴弦,一股无形的气劲将她直接笼罩了起来,南淮只觉得刺入了一团棉花之中,力道被化解地无影无踪,轻剑在离少女面前一尺处便再也无法前进。南淮正想加大力道,但整个人跃起在空中无处借力,这时少女娇喝一声松开琴弦,护体的气劲直接袭向旧力用尽的南淮。南淮从空中被击落在地,他手掌一击地面,身体向后一翻勉强站稳了,总算没有摔得四脚朝天。少女看着南淮,哼了一声,不服气的南淮想再次攻过去,滴墨发话了。“好了,琴商羽让你徒弟住手吧,几年没见,琴许这个小丫头,也出落的水灵灵了。”
感觉到滴墨语气里的调笑,少女琴许也有些羞恼,但还是自屋顶跃下给滴墨行了一礼,“这几个就是你收的徒弟?之前也没机会见到他们,还不错,多跟你几年,琴许应该就没法这么容易取胜了。”
琴商羽摸了摸琴许的脑袋,或许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琴许不满的摇了摇脑袋,但琴商羽仍拍在了她脑袋上。滴墨打发南淮和洛书接着去训练,便挥手示意琴商羽走近说话。“呦,荒主,这一年没见,怎么和你师兄一样病恹恹的,让我给你诊诊。”
琴商羽走到滴墨面前,一下子就看出这师兄弟两个人,体内状况都不好。“你这半吊子就别害我师弟了,已经有人给他看过了,没啥大问题,我的药你拿过来了吗?”
滴墨一把打落琴商羽正要诊脉的手,琴商羽大囧,背后的琴许也偷笑了起来,也就只有滴墨敢这么开自己师父的玩笑,“给你带过来了,你真的不准备治好吗?”
琴商羽将一个玉瓶递给滴墨,滴墨看也没看直接将里面的药丸吃了下去,刚吃下去没多久,滴墨便开始喘着粗气大声咳嗽起来。咳嗽断断续续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滴墨这才止住了咳嗽,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治好,其实你也明白,这伤根本治不好。”
“我十年前就和你说过,这伤肯定能治好,这世上没有我治不好的伤!”
琴商羽突然的大吼吓了几个人一跳,琴许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师父这么激动,滴墨直起身静静地看着琴商羽,说道:“这样其实挺好的,等哪天伤势再也压制不住,赎罪也结束了。”
“你这算赎哪门子的罪?当年的事情,根本怪不到你头上。”
琴商羽指着滴墨想发火,但还有些话都在嘴巴了,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他一屁股坐在地上,低声说道:“我明白你想亲手杀了云墨白,他已经死了,你这么折磨自己,又是何必呢。”
“他没死。”
提到云墨白三个字,滴墨的气息一下子变得寒冷起来,“什么,他在哪?我去抓了他让你了却心愿。”
琴商羽激动地在庭院里跺起步来,想来杀了云墨白,滴墨就能抛开心理负担好好治伤了。“前几天在战宝见了他一次。”
滴墨的语气恢复了平静,随后开始和琴商羽讲述最近的事情,“如此,还真不能这么快杀了他。”
听罢滴墨的叙述,琴商羽摸了摸下巴,分析道,“云墨白当年诈死,背后肯定还有人支持,如今他在战宝里找到山河社稷图,仅凭他当年留下的势力,根本用不上,他肯定和大唐某位节度使有勾结。”
“山河社稷图?节度使?”
荒主听得云里雾里,琴商羽没有回答荒主,而是接着说道,“这样,我徒弟这段时间跟着你帮你化解体内药力,我回长歌找一下太白先生。”
“回长歌,你不怕被杨逸飞他们几个追着打你呀,你的琴艺真让人怀疑你是不是真的长歌弟子。”
听到琴商羽要回长歌门,滴墨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徒弟还在这儿呢,你给我留点面子。”
琴商羽无奈地挠了挠脑袋,琴许看着师父一脸的窘迫,联想到每次回千岛湖,琴商羽只是留在码头附近等她,压根不敢回长歌门。“行了,小丫头,别瞎想了,你师父纯粹是弹琴太难听,杨逸飞他们几个觉得太丢人,所以才要打他。”
看着琴商羽哀求的表情,滴墨还是给他留了些颜面,没把实情全讲出来,琴商羽的琴艺和他的修为成了两个极端,长歌几位大家的音律,不说余音绕梁三日,但也能让人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而琴商羽则是魔音贯耳直接将人震晕了,当初杨青月和杨逸飞兄弟二人听完他的一曲,足足修养了半个月才彻底恢复了听觉。鉴于此,二人和几位长歌门的大家商议了许久,一致决定不让琴商羽靠近任何一处长歌弟子习琴的地方,如果出现,直接暴打一顿然后赶走,免得他又去指导弟子祸害别人。“难怪师父从来不教我弹琴,只传授我武道和医道。”
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琴许喃喃自语道。“对了,你真要回长歌门吗?”
玩笑开完,滴墨开始认真的和琴商羽商量起正事,“数年前,太白先生从北方归来,我曾经和同门一起去接应过他,太白先生的青莲剑可是透着无尽的杀气,沾满了鲜血,虽然太白先生未曾明言,但我想他肯定在北方发现了什么,然后才被人追杀的。”
琴商羽并没有说,自己接应到李白之后,他们都被北方的刺客截杀,一支十人的护卫小队,最终回到长歌门的,只剩下三人,除了轻伤的琴商羽外,其余二人都重伤修养了半年。“想来太白先生应该是调查到了什么,但目前迫于形势无法言明,这次回去我找太白先生好好聊一聊,如果有事,还是要提前知会一下,再不济,也让天策府早做提防。”
“北方藩镇有不少,但论实力,还是那两位最强,我猜云墨白和他们肯定有联系,这次山河社稷图,十有八九是给他们准备的。”
“说到山河社稷图,你知道是什么吗?”
琴商羽虽然博览群书,但完全不明白这是什么,也有些好奇地问道。滴墨白了他一眼,说到:“我看的书还没你多,我哪知道,可能是张图吧,之前那个天策校尉应该知道,只是现在回去了,不然可以打听打听。”
琴商羽说道:“那你们可以去华山问一下于睿道姑,她号称天下三智之一,应该知道这些。正好可以去纯阳看看有没有什么药可以调理一下你师弟的心脉,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还是要些灵药滋补一下,不然太慢了。”
“为什么我们不去天策问他们?”
一旁的荒主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但回应的则是琴商羽和滴墨无奈的表情,“这真是你师弟吗?你们藏剑弟子真的傻乎乎的吗?”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是我师弟。”
二人嘀咕了一会,滴墨终于回答道:“傻小子,先不说别的,没听到之前那个天策女校尉说的吗,让你别去天策添乱,他们肯定是发现了山河社稷图的事情,还有这肯定事关重大,不然不可能找不到此物的记载。”
“纯阳当年,吕祖献《大统典论》于当今圣上,纯阳的建立和大唐有密切关系,纯阳高层应该知道些消息,你们不还和他们几个有过命的交情吗。”
琴商羽说完,示意了一下门口,原来是伤愈的影子几人来向荒主致歉,祁进碍于前辈的身份不能过来,只能由他们几个小辈过来道歉了。慕阿阮看着有些跃跃欲试的荒主,轻轻的握住了荒主的手,内心充满了担忧,似乎一入江湖,真的和奶奶说的一样,再也回不去了。(风起稻香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