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人事局了，没有见到局长，办事员对她也不怎么理睬。办公室的来访者也确实太多，吵吵嚷嚷的。空调一刻也没停，空气仍是燥热的。她问办事员怎么这么多人，办事员告诉她，比起从前大学毕业生分配工作时，现在冷清多了。现在的人事局算是空架子，一点权力都没有了。
她没去找办事员，而是找局长。郑金生认识局长，已经在电话里跟他说过金大童和金丹丹的情况了。郑金生只告诉她情况不好办，但没有说办不成，这就有希望。
局长正与人说话，她进来时，局长问她有什么事。她走到局长面前，说只耽误你五分钟，行不行？局长一指沙发，说快说吧。
局长一听金大童与金丹丹的事，马上笑了，问是不是郑金生叫你来的，这家伙就是会出难题。我告诉你，剧团的编制早就满了，有些人在那里混了多年，也不是正式的。这些，你到文化局一问就明白了。我们人事局如今一点办法没有，编委对编制控制得非常紧，你得弄到编制呀。否则，只能是临时工，档案进不了人家的单位，只能在人才交流中心里躺着。
丁雨英有点明白了，她起了身，谢了局长，带上门出来。走廊里没有阳光，也热气腾腾，仿佛哪些白色廊柱子不是石头的，而是没淬火的铁棍，无声地散着热。她抹了把汗将茶色太阳镜戴上，走向车棚子。
出门口犹豫一下，想去编委问问，又一想，倒不如先打听打听那里有老乡、熟人没有，去了好说话。开动车子，奔向公司。由七一大道到她公司需过两个路口，其中一个路口处有几个冰柜摊子，她准备到那里买瓶冰镇矿泉水喝喝，去去心里的燥气。
她拐过一条小街，想走近路，又不经过那红绿灯。这条小街的两边有不少法梧桐。这种天，有树荫的地方总有不少人走动。丁雨英的电动车自然走得不流畅。干脆停下来，锁在一棵树根处。她跨过马路牙子，到上边的商店里买水。
等她抓了水出来，见有个人正摆弄自己的车子。她喊了一声，以为那人想破坏车子，以前她骑自行车时，车铃经常被人卸去。她看到那人的恤衫上油腻腻的。那人一抬头，喊了声嫂子。
一晃神，认出是刘佳庆。刘佳庆脸上亮着汗，朝她笑笑，牙倒很白。丁雨英噢了一声，将矿泉水拧开，喝了一口递给了他。她问他干啥的。刘佳庆说瞎逛悠，看见了她的电动车，一眼看出了电瓶有问题。丁雨英说你真中，我充电半夜，只能跑上半天，不是电瓶有问题是什么。刘佳庆说哪天你闲了，我帮你修修。
丁雨英领他到了街口一个服装店，进去为他买了件恤衫和一条单裤。刘佳庆不要，丁雨英硬塞给他，说你有鼻炎咋的，衣服上油腻腻的，又有气味，脱下来扔掉。又问他最近怎么样。刘佳庆说在锦河北岸的何老二那里修摩托。丁雨英说，何老二可是有钱人，锦城的名人，谁都知道他靠蹬三轮起家，如今城北城南，又开饭馆又开舞厅，在他那里好好学学也好，将来自己也一个摩托铺子。
她说要去公司，让他中午到家去。刘佳庆点点头。丁雨英骑上车钻进了阳光里。刘佳庆傻愣愣地在街口站了半天。他的手机响了，是同伴打的，问他刚才怎么回事，怎么跟一个女人走了？
他半掉手机，将身上的破恤脱下来，往屁股下一放，坐上去吸起了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