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到了河滨公园,一个人由西向东走。公园是没有围墙的。但此刻的人并不多。太阳有点热了。矮树上的知了叫得正欢,??的声音让他难受。由这儿过桥到河北岸,离杜青的家不远,但他不想去。他给金星打了个电话。金星问他何事,他说打了一夜牌,这儿困得要命,找不到地方睡觉。金星倒爽快,说你来吧。
不能空着手去,他在超市买了件太子奶,女孩们爱喝这个,直奔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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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玉让男友赵钢走时,赵钢还不想走。韦玉说你就不怕人家扣你奖金。赵钢说俺那只是个派出所,不点名,扣屁奖金。
韦玉觉得刘佳生不是平白无故来的。她知道他,平时并不爱串门。她在市场里干了这么长时间,他除了来睡觉,从没因其他事来过。难道他真的想来睡觉?从他的眼神与脸色来看,他夜里没有休息好。如果没跟丁雨英斗架,就是打牌了。以前,她没有搞对象时,他总是这时过来,她将门锁上,他一睡就是一上午。中午醒来,市场主街里有人推车卖盒饭,她要两份。吃完饭,他去单位。
现在,她应付这铺生意绰绰有余,不管来什么样的人,她都能从容应对,没有半点拘谨与怵意。这与刚进锦城,下了车,在车站往他家打电话,怯生生地站在一棵桐树下,生怕他们来找不到她的那个小姑娘,实在判若两人了。她清晰记得,是姑母丁雨英接的她。那天的太阳也是毒辣辣的。她早已渴得难受,见大彩伞下卖冰棍矿泉水的摊子,恨不得过去抓几瓶,一气抽掉。但丁雨英问她渴不渴,饿不饿时,她赶紧摇头。丁雨英将她的小兜包放进自行车的篮子里,载了她回家。一路两旁,她看见无数个卖冰棍与矿泉水的摊子,上面有顶彩伞遮着阳光,她真想跳过去,抓两瓶解解渴。
进了家,她在自来水笼头那狂喝了一气。姑母没看见,刘佳生看见了,说这里有开水,有饮料,以后千万别喝自来水,对身体没好处。她觉得自来水的滋味很不好,跟家乡的井水没法比。自来水不热不凉,不咸不淡,又有股什么味,哪里比得上家乡的老井水。每从洼地干活归来,一肚炎热,满腔燥气,从深井里提出一瓦罐井水,一气下去,又凉,又甜,精神了许多,而且从没有拉过肚子。自来水不行,她当晚就开始拉肚子。刘佳生见她一会儿去一趟厕所,出来时双手抱着肚子,问她拉肚子吗,她只好点了头。刘佳生说,以后千万别喝自来水了。他给她找了几片药,叫她吃下去。并叫她躺一会儿,他抱着刘小飞玩。那天是星期天吧?要不,他怎么整下午都在家里?一会儿看书,一会儿写字的,显得悠闲自在。
来锦城十二年了吧?若按坞坡镇人的算法,两头一加,十三年了。她不晓得自己如何变化的。反正,走在街上,人家不大说她是乡下人了。即便在市场里,左邻右舍的,都对她很客气,很谦恭。这是看得出来的,正像你一眼能看出鄙夷的目光一样。因为他们大多数从县城或乡下来的,这也是能从言谈举止中看出来的。他们有时议论起锦城的一个什么地方,比如关帝庙、二板桥、大圣寺什么的,搞不清楚,总会找她问个究竟。她说自己不知道,人家都不信。用刘佳生的话说,韦玉,你才是锦城人,丁雨英没希望了。她还反问,没有姑姑,哪有我的今天。她做恁大的生意,比谁都有希望。刘佳生拍拍她的脑门,说我说的是她没希望变成“锦城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