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你这说的太玄乎了,我还是不信,除非你能把眼前这个法阵是谁转移给谁说个清清楚楚。”
便在程六思绪百转时,梁初月已经开了口,他不禁看她一眼,这一刻他才发现,梁初月不仅聪明还善解人意。为何他从前就是眼瞎看不见呢……道姑被这一激立刻想也没想就把一切都抖了出来。“那我便告诉你个清楚,这法阵虽然是王氏供的,但这里头是一个叫程六的人的头发,她要求我把程六的命格转移到一个叫燕无玷的人身上,她已经供奉这个法阵二十年了,这下你们总信了吧。”
听完道姑的话,梁初月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天顺大师说程六是君王将相的面相,而王氏要将他的命格转移到燕无玷身上,这个转移法阵她供了刚刚好的二十年,所以从程六呱呱坠地起,她就在用自己的方法夺取程六的命格!这样一推算,程六不是亲生的就更加明确了。而那个叫燕无玷的人基本确定就是王氏的儿子!那么程六原本的身份,应该便是燕无玷现在的身份!这些猜测从脑中闪过,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窜上了梁初月的后背心,连带心口都毛毛的。如果这一切推断是真的,那么……程六从小就活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侧头看向身边依旧冷静沉着的男人,梁初月想:他到底需要多么克制自己才能在外人面前总是如此冷静呢?每一次的克制都是自我压抑,而压抑过后的痛苦他只能在黑暗中独自消化。梁初月忽然有些心疼,再去看那尊蛇像,只觉得怒火汹涌,她冷着声音对着道姑开口:“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转移命格的法阵,便是有,也没有哪个道士敢轻易使用,因为这是要遭天谴的,我看,你根本就是个假尼姑!”
道姑脸先是一僵,随即露出怒色:“小丫头休要在此胡说八道,没钱供奉就从这里滚出去!”
“滚?我看滚的人是你吧。”
说完,梁初月直接拿出一把锄头,‘轰轰’几下砸烂了那尊蛇像,还不解气,将那神柜也砸了个稀烂。“大胆狂徒!你住手!太过分了,我要去报官抓你!”
道姑气的‘哇哇’直叫。梁初月则是弯腰从破碎的蛇像里拿出一根指来粗,编成了麻花辫两头用红绳系好的头发,拍拍上面的灰,放进了自己的怀里。程六的目光顺着她的动作特停在了她怀里。梁初月抬头看向那道姑:“二十年,一年五十两,算下来有一千两银子,老骗子,现在就把这一千两还回来,否则我先拆你道观,再把你送去官府!”
斥完又恶狠狠的补了一句:“西楚律令你是知道的,坑蒙拐骗一律死罪!”
其实西楚什么律令梁初月也不清楚,这种东西只有读过书的才会知道,这么个老骗子肯定也不知道,吓她足够了。果然,道姑闻言脸上露出了心虚恐惧之色。她在这里装了二十年道姑,慢慢的她也就把自己当成了真的道姑,骗了这么多年钱,慢慢的她也不觉得自己在骗钱了。而现在被梁初月这么一诈,她才想起来自己确实是骗子这么一回事。“我,我不是骗子,你胡说!”
辩解了这么一句,道姑看向程六,意图迷惑他:“居士,你命里有一劫,你这媳妇儿却要砸我道观,我看她分明是想谋害亲夫另嫁他人呐!她别的供奉不砸,偏砸这程六的,我猜,她的奸夫就是这个程六!”
程六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忽然微妙了一下。梁初月气笑了,抱着胳膊等着程六斥骂这道姑狗嘴吐不出象牙,当众抖落自己程六的身份说清楚自己与他之间真实的关系来打一打这老骗子的脸,可谁知道,这程六竟然一个字都不说!想了想又理解了。发生这么多事儿,他心里一定很难受,现在估计半个字都不想讲,只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自己舔舐伤口吧……心里叹了口气,梁初月决定速战速决。于是横眉立目的威胁道姑:“我告诉你,我就住在落梅村,王氏是我婆婆,这些供奉佛像的银子都是她在村里偷的,你要是不拿出来,这偷窃也要算你一份!”
“你,你们方才竟是在诈我!”
道姑又怒又怕,最后还是胆小的服了软,只能乖乖的去拿银子。骗了这么多年,道姑攒了些银子,但是很少有时间出去花,手里头刚好有一千两银子的存余,便全部拿出来给了梁初月。“都给你,你们可不能再来找我了!”
梁初月手下银子冷哼了一声,拉住程六的袖子便往外走。出来后梁初月把银子递给程六,程六看了一眼,低声说道:“你帮着要回来的,我们一人一半分了。”
梁初月当然是拒绝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银子不关她的事,她可不要。于是直接冷下脸不容拒绝的把银票塞进了他怀里。见她态度坚决,程六便将银票收了,然后默不作声的进到荒草地把拴在树上的大狼和小狼牵出来。趁他牵狼的时间梁初月把锄头收进了系统。程六出来看到她空掉的手只是微微挑眉,什么都没问。气氛沉闷的走了一段路,梁初月忽然开口:“这个道姑一看就是个坑蒙拐骗的,你的命格没人抢得走的。”
程六冷硬的唇线融开些弧度,‘嗯’了一声。梁初月又道:“还有,你不是一个人,你要是心里难受可以跟我说,你放心,我嘴巴很严的,绝对不会去村里到处乱讲,你要是需要帮助也可以找我,我虽然没有银子,但我娘有钱,我可以回家拿银子借给你先用。”
眼下这处境,这便是梁初月所有能够拿出来的东西了。程六阴郁的心情蓦然好转,抬手拍了一下梁初月的脑袋,微带神秘的对她说道:“我不缺银子,而且,我也不缺人手,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一个梁思青不好找,再加一个燕无玷,两个人目标大,总要比之前简单些。”
这话倒是彻底勾起了梁初月的好奇心,明知道程六就是故意在卖关子,却还是忍不住顺着他的话往下问:“你到底哪儿来赚到的银子?还说有人手,你一个村里种田的农夫,上哪儿有人手去?”
程六看她一眼,薄唇微勾,“你猜。”
我猜,我猜你个大头鬼!但是骂完以后梁初月又觉得欣慰,“还有心情跟我斗嘴,看来是好多了,这我就放心了。”
程六很会抓重点,“所以我心情不好你会担心?”
梁初月点头,“是啊,担心你想不开上吊自杀。”
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