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憋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委婉表达，“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话落，就看到蔺臣川淡淡地掀起眼眸。
漆黑的眼眸瞧起来冷静得可怕。
想到小时候被支配的恐惧，顾霜能屈能伸。
“....我刚刚被鬼上身了。”
蔺臣川并未生气，也没有怪顾霜的意思，只是觉得对方说得挺对的。
不然的话为什么要跟纪燃签那什么包养协议。
明明他是最不应该伤害对方的人，也是现如今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安慰对方的人。
可偏偏选择这么一个方式。
但是蔺臣川也有顾忌，倒不如说是恐惧，担心自己想给的东西纪燃不要。
他太了解对方的性格，知道很多事情都是一码归一码，更何况他们分开五年，更不可能会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给的一切。
无论这个人是谁。
是他也好，宋明瑾也罢，只会给对方增添负担。
“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顾霜询问，“直接跟他说和好不可以吗？”
蔺臣川又抿了口红酒，端着高脚杯，“他需要吗？”
顾霜焦急地说：“你不问怎么知道他需要吗？万一他需要呢？”
这还有什么可以顾忌担忧的呢？如果纪燃不喜欢蔺臣川的话，像对方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甘心当别人的情人？
还不如跟她联姻名正言顺。
难道比起联姻，当情人更好听点吗？
不可能的吧。
“算了。”蔺臣川说。
顾霜不理解为什么算了，并且也把内心的困惑问出来。
“为什么算了？”
“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出问题了不想得到你的帮助呢？我听医生哥哥说，你前两天还跟蔺爷爷出柜又态度强硬的说非纪燃不可，可是你现在行动了吗？”
“我不知道你们当初到底是什么情况，纪燃...愿意当你情人就代表忘不掉你。”
否则的话，肯定会答应跟她联姻。
这就是她单方面的赌注。
想知道纪燃在面对困境是选择联姻还是选择蔺臣川。
但顾霜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家表哥玩的居然还是强制爱这一套。
蔺臣川目光带着淡淡的落寞，“当初是他提的分手。”
顾霜所有的话全部到了嘴边又没说出来。
什么？
是纪燃先提的分手？
她还以为.....
“他说他跟我在一起就是看我不爽想跟我较劲，说接近我也不过是因为跟朋友打的赌，”蔺臣川幽深的眼眸波澜平静，“甩我之后并且说让我这辈子不要纠缠他。”
“他嫌我恶心。”
“还说他喜欢女的，对男的一点兴趣都没。”
“跟我做的每一次都是我在强迫他。”
顾霜大为震撼：“......”
方才所有的正义感在这一瞬间就像是惨遭背刺。
她男神怎么还字字诛心说得那么难听呢？
这让她怎么圆回去啊。
到现在蔺臣川没有偏执黑化已经算是一个很合格的前任。
毕竟任由谁被分手后被这么骂，结果遇到对方落魄还不上去踩一脚？
就在顾霜纠结着是应该劝诫或者是安慰自家表哥时，没想到却闻———
“但我知道他是撒谎的。”
顾霜：“......”
蔺臣川下颌线紧绷，眼底的情绪慢慢被牵动，最后却化为虚无。
“我不知道他是因为被家里发现跟我在一起所以逼着我离开。”
“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
“但是那是他那时候的‘祈求’我不能够因为自己的喜欢去逼迫他承受。”
简而言之，他不是没想解决过问题，可纪燃当时的想法只有一个。
————那便是解决他。
想着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好好冷静，可没想到一分开就是五年。
那个银杏的意思.....
蔺臣川闭着眼睛感到略显疲惫。
他从未觉得跟纪燃会彻底的分手，或许只是冷战了五年而已。
就算当初不欢而散，可在他心中认定，无论如何他们日后都会走到一起。
问题就是看纪燃。
如果一开始蔺臣川说自己还喜欢纪燃，后者会答应吗？
其实这个问题蔺臣川想过好多次。
答案是不会。
纪燃倘若那些话都是撒谎、违心，更不可能理所当然又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好意。
可能很多人无法理解。
“那你没问吗？”顾霜突然有点心疼蔺臣川。
据她了解，表哥从未对任何人上心，连同跟父母都没有任何的感情。
不过她姑姑跟姑父在蔺臣川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所以蔺臣川无父无母，只有爷爷。
不仅如此，对方还要承受着蔺家的一切。
心疼蔺臣川的同时也心疼纪燃，两个明明互相喜欢的人却不敢朝对方靠近。
破镜难重圆。
无论是什么东西被打碎修复都会留下疤痕。
尽管顾霜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解决，需要时机、场合以及气氛。
往往爱得深沉的人会考虑得更多。
只是她从未想过，蔺臣川会这么的卑微。
被说了那些难听的话还没有放手，甚至自我攻略得认为纪燃在撒谎，在别扭，在陷入困境。
可蔺臣川卑微的同时，纪燃就高高在上吗？
并没有。
爱是相互的。
“那你恨纪燃吗？”顾霜问道。
蔺臣川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恨。”
为什么在看到对方接白秋宇的房卡会生气？
为什么看到接受联姻会生气？
为什么知道对方想要跟余舟合作会生气？
在所有的事情他都游刃有余的应对，可面对纪燃，又克制不住得担心对方早就将对他感情放下。
有时候真的挺恨的。
恨纪燃接受他的爱意之后又狠心践踏，恨对方不信任他，有困难亦是瞒着不告知出来解决。
恨纪燃说那些话后又消失五年。
恨纪燃说话不算话，明明曾经许诺过他只要他提及‘银杏’两个字就是在求和的意思，无论再大的困难也会摈弃所有分手时的怨念重新在一起。
恨纪燃是个骗子。
蔺臣川闭上眼眸，淡淡地吐出，“但我更爱他。”
纵使再恨，也抵不过他无边无际的爱意。
顾霜嘴唇翕动，最后又缓慢合上。
这是她认识自家表哥二十多年，头一遭见到对方说那么多的话，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向来感情淡薄又冷漠的人其实也是有心的。
所有的冰冷外表或许都是真的。
可温柔只于此一人。
那便是纪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