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与赵璲的交集可以追溯到上一世里,赵璲初遇梨香之前。
赵璲之于李恒,可不止夺爱之仇那般简单。
说到交易,上辈子里他与他也曾经做过一场交易。只不过,那交易因为他二人间的种种原因,最后不了了之。
此刻赵璲又提,李恒冷哼一声,“你以为我还会信你?”
赵璲要与他做什么交易,李恒自认自己大约能猜到。
前段时日他收到一封密信,说是京中李恪反了。这消息谁传来的,不用多想,李恒便猜到是赵璲。
他明知李恪反了,却装作不知按兵不动,打的也是坐收渔翁之利的算盘。至于赵璲,李恒猜他也是如此。
赵璲将酒壶放回案几上,手指一弹,酒壶便在原地打转起来,停下来时壶嘴正巧对着李恒。
“你信不信我,我无所谓,我只知你不会拒绝。”他淡淡道。
李恒嗤笑,“赵璲,是你太狂妄还是我太愚蠢?”
赵璲唇一扯,嘴角那抹讽意尤其明显,“你不蠢,怎会与赫兰罗斯那头野狼称兄道弟?”
李恒脸一沉,“你想说什么?”
赵璲凤眸盯着他,“赫兰罗斯不日会攻打大昭,你这位好兄弟可提前放消息给你了?”
此话一出,李恒面上也是一惊,“你从哪儿得来的消息?”
“我从哪得来的消息,你就别管了。我只告诉你,此消息千真万确。”
赵璲又道:“李恪已与赫兰罗斯勾结,京中已被上官铭和宋祁的人把持,想必再过些日子,上京必定大乱,而西北边境也将迎来大战。”八壹中文網
“信不信由你,李恒。不过这种卖国事,想必你比李恪还要得心应手。”
这是嘲讽他前世里犯下的罪孽了,李恒脸僵硬着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道:“你想与我做什么交易?”
赵璲凤眸一抬,“我要带兵入京。”
李恒一听,眼眸也倏地看向他,“赵大人怕不是简单的清君侧吧?”
赵璲也不否认,“若是我有幸铲除上官铭宋祁一党,将李恪贬为庶民,不管李镇死没死,我要扶持十三皇子上位。”
此话一出,李恒满脸惊愕,随即冷笑道:“赵璲,你究竟在打什么算盘?你那位好徒儿好太子呢?怎么,他不做那未来储君了?”
李恒回想十三皇子是谁,片刻后才想起来十三皇子不过才五六岁的小儿,母族又弱,哪里有未来储君的资格?赵璲的心思,真是已摆到明面上那样显眼了。
赵璲一点也不掩饰,他神情从容,“我与他师徒缘分已尽。且,李麟不适合做一国之君。”
李恒又是嗤笑道:“赵大人莫不是在说笑?才几岁的小儿你就已看出储君的资质了?既然他能做皇帝,为何我这个大皇子不能当?我为何要替旁人做嫁衣?”
赵璲只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你能当吗?”
李恒一噎,他的心思已被赵璲看透。
他确实也当不了皇帝,每每看到那座冰冷的龙椅,他就会想起前世,接下来必会连续好几夜入睡不了,头痛欲裂。
若是他想争夺皇位就不会来这穷苦的西北风沙之地,更不会多年不回京。而且最重要的是,赵璲清楚他的心魔。
前世,他卖国窃国失去心中所爱,到头来却还是国破家亡。今世他曾暗暗发过誓,即使他到死去的那一日,也要死在边关,不让敌国踏入一步。
李恒一时无言,只听赵璲又道:“我见过十三几回。那小儿虽然才五六岁,但却不似宫中其他皇子那般顽劣,性子安静又伶俐机敏。”
李恒哼一声,“若我没记错的话,十三的生母安嫔只是一个县令之女,母族极弱,在后宫众多妃嫔中似乎也毫不起眼,赵大人真真好盘算啊。”
赵璲却道:“不若给你选,你会选谁?大昭的皇庭里还有谁不存半点异心?”
李恒又是一噎,那些生下皇子的妃嫔母族,不是世家就是权贵,甚至其中不乏有上官铭同党之人。
大昭如今,内忧外患。
李恒不能保证旁人永不会行卖国之事,但却能保证他自己,以及赵璲。
毕竟这世间,除了梨香,只有他们最了解彼此。
过了会儿,李恒道:“我若答应你,我又能得到什么?”
赵璲道:“三军虎符。”
三军虎符,几乎是大昭兵权的一半以上了。这交易,其实他不算亏。
李恒重新拿了壶酒来,和赵璲手中的酒壶碰了碰,语气带着点讥嘲,“赵大人难不成想弃武从文了?是看中了首辅之位还是另辟个摄政王来当当?”
赵璲只挑了一下眉,“也不是不行。”
在李恒唇边嘲讽之意越来越大,心道果然如此时,赵璲却勾唇一笑。
“不过,我家阿狸怕是不愿我太过劳累,日日多烦忧。”
李恒脸一黑,将酒壶重重一放,“你不提她会死吗?”
“会啊。”
李恒真想一拳揍上去,不想看赵璲脸上那讨人嫌的笑。
两人又互瞪了一会儿,李恒说回正经事,“你来找我,还有借兵之事吧?”
赵璲点头,“不错。我现在还不知上官铭手上有多少兵,但加上西厂宋祁的人和拥护李恪的党派,或许只会多不会少。”
李恒道:“我借兵给你,恐对付不了赫兰罗斯的骑兵。”
西戎骑兵即使在大昭也是赫赫有名的,也是令人有几分惧意的。若不能以人数和智谋上取胜,恐难以打赢和西戎这一场仗。
“谁说我要借你的兵了?”
许是酒热,赵璲扯扯衣襟,他饮了一口酒,酒水顺着他的下巴淌下。凤眸熠熠,唇边笃定从容的笑,颇有几分潇洒豪放之态。
李恒蹙起眉,“那你要借谁的?”
“你大舅。”赵璲道。
“......”
李恒“啧”一声,心里问候了一遍赵璲的祖宗,然后才道:“我只有这一个舅舅,我外祖也只有这一个独苗。他不过是个五品小武官,能有多少兵?”
“你别害了他,我不答应。”
赵璲却道:“对于我来说,他那么点兵足够了。”
说着,他站起身,一派淡然道:“你不答应也行,我把怜妃送回李恪面前。”
“赵某告辞!”
说罢,他便提步往门外走。
李恒脸阴得不行,舌顶了顶腮帮子,随即吼道:“你他娘的,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