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香的痛声哭喊，也令立在一旁的滞愣住的南尘红了眼眶。
她从没见过梨香这般模样，这般的将情绪轻易的表露出来。
她也没见过梨香如此痛哭，就连赵璲，恐怕也没见过她这模样。
此时的她，应该才是真正的她吧。
“主子...”
南尘心口也像被一颗石头堵住，想开口安慰梨香，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眼看出了人命，老鸨当即想悄悄遁走。
南尘眼尖的发现，一个箭步上前就拦住了老鸨，将她的手反折在身后。
之后将她压制在角落，等着梨香过后审问。
梨香将江绮罗抱在怀里，眼泪一滴滴落在江绮罗的面上，再落到她的颈边，与她的血混在一起。
梨香颤抖着手轻轻抚上江绮罗的脸，抚着她脸上凹凸不平的刀痕，连一点力都不敢用，像是怕痛到她。
她的下巴搁在江绮罗头顶，咽下自己的哭声，“绮罗妹妹，我知道你痛，过一会儿便不痛了。”
她抓着江绮罗的手，将自己手心的热传给她，“你醒醒啊，你怎的睡了？我还要带你回去，江夫人也想你呢。”
梨香满手的血，怎么捂也捂不住江绮罗脖颈处血洞里流下的血，她撕下一片衣角，缠上江绮罗的脖子，似要将血洞堵住。
一会儿血干涸了，梨香轻拍拍江绮罗的脸，“绮罗，你醒醒，我带你回金陵好么？”
梨香这副样子，南尘看了也难受，她喉咙哽了哽，还是道：“主子，江小姐她...她已经去了...”
其实梨香自己心里也是清楚的，她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此刻由南尘说出来，她闭了闭眼，一行泪从她的面上垂落下。
她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将江绮罗放平。
轻柔的抚上她的脸，梨香声音柔柔的道：“绮罗，你还没告诉我害你的是谁。不过你放心，我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你的痛，我会百倍奉还！”
她声音轻柔，说出来的话却狠，令一边瑟缩着的老鸨身子猛颤了颤。
瞥见江绮罗手里的木簪，梨香将它轻轻抽了出来，紧紧握在手中。
这支木簪，是她送给江绮罗的。
当时江绮罗见梨香簪着的木簪精美别致，梨香便随手送给了她，没想到她却一直带在身上。
梨香抬手将眼角的泪拭去，面容冷肃。
她走到已吓得发抖的老鸨身边，还未开口，老鸨已颤着声解释了。
“姑娘，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啊！这，这事跟我没关系啊！”
“哦？是么？”
梨香拿剑抵着老鸨的咽喉，“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从何处买她的？实话说来！”
随后，她转而厉声朝地上躺着的汉子道：“还有你！是你害了她！”
那汉子恢复了些力气，只左眼还在流血。
此时他也顾不得了，抢在老鸨面前出声道：“姑娘饶命啊！不是，不是我，是，是她自己自尽的！”
“她为何自尽？你又为何在她房里？她面上的刀痕从何而来？”
梨香一边厉声问，一边已怒急，狠狠刺了那汉子大腿一剑，血流如注，汉子当即痛昏过去。
老鸨被梨香狠辣的手段吓到，咽了咽口水，一丝也不敢隐瞒的道：“回姑娘，那汉子，是，是我怡凤院的龟公，想必是他想偷腥，才摸到这房里。”
“可天地良心啊，这姑娘来我怡凤院的时候，她脸上的刀痕已经存在了。我，我当时还给她上了些好的伤药呢......”
她话未说完，就被梨香截住，她冷着声问：“你说她来此地时，面上已被刀划了？你若敢撒谎，我今日就杀了你下去给她陪葬！”
老鸨吓得不轻，哆嗦着道：“我，我不敢欺骗姑娘，我句句属实！”
“她这副模样我本不想收的，但送过来的人说不用我出一个铜板，我才勉强收下了她。想...想着她脸虽毁了，但...但身子还是好的，细皮嫩肉的，也能挣些银子...”
在梨香越来越冷的眼神下，老鸨继续结巴着道：“她前几日刚来时，脸上血肉模糊，我便拿了些好药给她用。隔，隔日，我才令她接客......”
这话一出，梨香的剑就削掉了老鸨满头的乌发。
发髻断了，地上散落着断裂的头发，老鸨吓得尖叫一声，再摸上自己的头，已秃了一片。
“她都那样了？你还让她接客？”
梨香一剑又削过来，老鸨吓得连忙抱住头，连连饶命。
之后又道：“我，我只让她接了那一晚，之后她便要死要活，我，我便再没有让她接客了，这几日她都在房里养着...这，这龟公，我更不可能允许龟公玷污手里姑娘的，姑娘明鉴啊！”
最后这话梨香倒信了几分，楼里的姑娘再不济，老鸨也绝不会让楼里的龟公给捡了便宜。
想来这龟公，是偷摸上来的。
想到此，梨香倒嫌她方才那一剑捅得轻了。
“是何人将她送到你这的？”梨香狠厉的看向老鸨，手中的剑也指着她的秃头。
老鸨身子瑟缩一下，手心都出了冷汗，“大约是，是七八日前的一个夜里，楼里的龟公跟我回禀，有人送了一位姑娘到怡凤院来，询问我收不收。”
“我想着近来这楼里新鲜货不多，便就起身去看了。”
“当，当时这姑娘昏着，脸上被刀划得乱七八糟的，连我都被唬了一跳...后来又将她收下的原因，我方才也同姑娘说过了，我真没欺瞒姑娘啊！”
“那人是何模样？”梨香问道。
老鸨摇摇头道：“他，他一身黑衣，又蒙着面，我也不知他何模样。”
“那人是男是女？”
老鸨想了想才回，“其实，我也不确定，他披着披风，看不清他的身形。嗓音也似男似女，着实分辨不出。”
梨香盯着她的眼，“若我查到你有半句谎言...”
老鸨当即道：“不敢欺瞒姑娘，若有半点讲话，姑娘将我怡凤院踏平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