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清刚要说话,一男人自远处跑来,看见地上的女孩松了口气的样子,叉腰骂道。
“你这娘们,你爹都将你卖给我了,你干嘛还不识好歹地跑出来,乖乖地回去服侍爷,伺候好了爷,爷说不定还能给你个小娘当当。”
“那不是我爹,那只是我后爹而已,他说的我不认!”女孩紧紧攥着李婉清的衣摆像是攥着救命的稻草一样,看着男人声嘶力竭地喊道。
李婉清看向女孩,一身粗布麻衣,领口并不整齐,头发散乱,露出的一截手臂上有着紫色淤青,心中便大概猜出了她的境遇。
“谁管你亲爹后爹,买卖合同在此,你爹拿了我的一两银子,你就得跟我走!”男人看这女孩还要反抗,暴怒出声,冲上前伸手要拉她。
“滚开!”李婉清一脚踹在男人的胸口,将他踹出一米远。
女孩看李婉清愿意维护她,眼神一亮,随即藏到了李婉清身后。
“你这小哥,咱们无冤无仇你干嘛踢我?”男人站了起来,冲着李婉清怒喝。
“不顺眼,可以吗?”李婉清神色冰冷,拳头隐隐作响。
牧鸿朗心知李婉清是因为暗娼馆一事,心中不虞,没有做声,默默盯着对面的男人,只要他反抗他就出手教训那个男人,给李婉清出气。
“你有病吧?”男人向前冲了几步,看见女孩紧紧攥着李婉清的袖子,咬牙道:“你不会是这丫头的姘头吧?这么护着这个贱人。”
“给我住口!”李婉清又给了男人一脚。
男人彻底被激怒,向着李婉清冲了过来,牧鸿朗上前将男人一脚踢倒,随即上手给了几拳,男人疼得躺在地上来回打滚。
“这个给你,这个姑娘我带走了!”李婉清从荷包中取了一块银子扔给了男人,抓着女孩就要离开。
男人顾不得疼痛爬了起来,“不行,这个女人是我要留着生儿子的,你不能抢走,你这,你这是强抢民女!”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忍不住哄堂大笑,真是贼喊捉贼。
李婉清都也被激怒,上前两步将男人再次踹倒,牧鸿朗拉开李婉清自己上手,男人惧怕地用手挡着,身边的老百姓纷纷替牧鸿朗加油,男人怕牧鸿朗把他打死,赶紧求饶。
“把奴契拿出来。”李婉清冲男人伸手。
男人万分不甘心地从怀里拿出了奴契,李婉清一看这所谓的奴契都要气笑了,这上面就一行自愿把女儿抵给男人的话,再加上两人的手印,根本不具备效力。
李婉清将奴契用火折子点了,反正没有官府备案女孩根本不是奴籍,倒是省事了。
男人看着看着奴契被点燃心都要碎了,好不容易算计了李老头才让她把这个姑娘抵给自己,这回全完了。
李婉清带着姑娘离开,牧鸿朗从怀里取了一块银子扔在了地上,“给你看病的。”
“你叫什么?”回去的路上,李婉清问道。
“我叫李青儿。”女孩感激地看着李婉清,“公子,你帮了我,我给你做奴婢吧,我会做好多活,洗衣服做饭我都行。”
居然还是李婉清的本家。
李婉清看了一眼女孩,女孩面容白皙清秀是个美人,但是手却黝黑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农活的人。
“不必。”李婉清回答的干脆,女孩和巧喜他们不一样,巧喜原本就是李府买来的丫鬟,入了奴契,可是这个女孩现在还是良民,何必为奴为婢毁了后半生呢?
再说她也没有必要有那么多丫鬟。
去客栈的路上,姑娘说了自己的遭遇,不过是一段有了后爹就有后娘的故事罢了,李青儿的母亲改嫁之后生了继父的孩子,慢慢就不再重视李青儿,继父说让李青儿抵欠地主的田税,她母亲并没有反对,于是她被抵给那个男人,有了今天的一幕。
李婉清慢慢听着忍不住红了眼眶,原主和李青儿何其相似。
天下之间又有多少姑娘和李青儿相似呢?
牧鸿朗感觉今天李婉清的情绪一直不太对,想了想便跟李婉清商量送这个女孩去官府绣房,越臣县有两家司制局,负责宫廷岁贡,这个女孩既然无家可归便去司制局学个刺绣手艺,将来从官家出来做绣娘也能养活自己。
李婉清问了女孩意见,女孩没有反对,两人将女孩送到了司制局门口,管事见了勇毅候府的牌子,点头哈腰的保证好好对这个女孩后,两人便离开了这里。
司制局是朝廷所管,里面绣娘全是有俸禄银子的,这个姑娘将来会有个好前程的,李婉清想。
“回去吧,天黑了。”牧鸿朗看向李婉清。
李婉清看着牧鸿朗,她今天心情格外不好,“牧鸿朗,咱们去喝酒吧。”
牧鸿朗看着李婉清,李婉清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眉目,眼中却郁色浓郁,有些心疼,“好。”
两人前往酒楼,让小二上了一桌子酒,两人相坐对饮,李婉清心情不好饮酒好似饮水一般,牧鸿朗知道她心情不好并没有阻拦,只是他自己没有喝太多,怕待会无人照顾李婉清。
酒过三巡,李婉清忍不住把杯子摔了,“你们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牧鸿朗温和地给李婉清再拿了一个杯子,倒满酒道:“不包括我哦。”
“不包括你?”李婉清喝的有些迷糊,凑过来盯着牧鸿朗看。
牧鸿朗温柔微笑,大方地让她打量。
“牧鸿朗,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呀?”
因为我喜欢你。
牧鸿朗心中默念,不过他理智还在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沉吟片刻,“因为你值得。”
“我?值得?”李婉清有些醉了,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用指着自己。
牧鸿朗笑着将李婉清按了下去,自己也坐下了,执杯饮酒,饮毕才道,“我是个纨绔,从小便没人看得起我,只有你和……,呵,不在乎名声,愿意和我相交。”
“因为你也值得呀。”李婉清眼眸含水,眼中的光芒却真诚。
“是吗?”
“你从来都不欺男霸女,也不做那些阴私残暴之事,你是个好人。”李婉清看着牧鸿朗竖了一个大拇指,“君子和而不同,别人觉得你是纨绔,我反而觉得你是个真正的君子。”
“君子吗……”牧鸿朗心绪震动,好像有什么突然闯了进去。
“是呀,为都是好人的我们干一杯!”李婉清将手高高举起,笑的像个不知世事的少女。
牧鸿朗摇头失笑。
这姑娘真是彻底喝醉了,清醒的她理智又聪慧,却唯独没有少女的天真。
天色已暮,酒楼的客房里,李婉清躺在床上有些迷糊地睁眼,牧鸿朗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正好你醒了,把醒酒汤喝了,咱们出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