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男人开口说话。声线低沉而沙哑，让人头皮发麻，巴尔瞬间就想起了《星际提奥大战虫族》游戏里面，那只终极boss的配音。恐怖如斯。最让巴尔奇异的事情不是男人的声线，而是他的语言竟然和他曾经去过的那个异时空的一模一样。他竟是能够听懂！于是，他发出了种族的悲鸣：“不！你就是我的爸爸！你是整个提奥的爸爸！”
世界上最悲惨的事情，不是你和对方咫尺天涯，而是……你们不同频道。当你拼命喊爸爸求饶时，对面似乎听不懂人话，还意图继续和你进行单方面的碾压局。姜楠傲一脚踢开巴尔，踩上了他剧烈喘息的染血胸膛。十六奥岁的巴巴•西撒•提奥哭着喊：“妈妈妈妈……”如果说，有一个字眼，是万千个时空通用的发音，那就是：妈妈。正打算碾碎巴尔的姜楠傲突然停下了脚步，突然笑了：“你喊什么？”
巴尔哭得鼻涕都挂到了耳根上：“妈妈！你是我的妈妈！”
“求妈妈别杀我！”
踩在巴尔胸膛上的姜楠傲没有说话，只是垂着慈悲的眼眸望着他。这只蝼蚁在被逼到绝境之时，竟会喊出此等令人羞愧的话。碾碎他，脏了他的脚。姜楠傲收回了脚，冷笑一声：“我不杀你，你不配做我的对手。”
巴尔神经一松，就昏了过去。……等巴尔再次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车厢，淡黄色的车顶竟有种温馨。他还活着。他爬起了身，却发现自己浑身上下的骨头像是被人拆了一遍，痛到无法呼吸。尤其是两只无力下垂的手。还没等巴尔哭出声，包间的门就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托里。他是四个人里伤势最轻的了，全得亏他的魅紫色露胸泳衣的防护加成。托里端着食物给巴尔喂。巴尔盯着勺子里的不明糊状的食物，神情扭曲：“我能不能不吃这个？”
托里笑着说：“可我只会用勺子，这里除了粥，没有东西能用勺子吃了。”
望着小表弟脸上灿烂的笑容，巴尔百分之三千确定……他一定是故意的。就因为之前自己嘲笑了他是勺子党，这个心眼小到纳米级的混蛋，就要迫害他也加入勺子吃饭的阵营。巴尔突然想起来问：“那个女……男不男女不女的去哪了？他离开了吗？”
“他就在隔壁车厢。”
巴尔突然如鲠在喉，不敢说话。托里笑着说：“你怕什么？他可是你的老母亲，就算你说什么他生气了，最多用温柔的手打打你的屁股。”
巴尔的脸奇异地红了：“住口！我可是你的表哥！你对我该有的敬重呢？”
托里云淡风轻地搅着碗：“在你尊严碎一地的时候，它也跟着碎了。”
“你根本不配做提奥家族的人，你让家族蒙羞，提奥世世代代都是英才，根本不会像你这样匍匐在敌人脚下求饶。”
“你竟然侮辱了我们整个种族，巴巴•西撒•提奥，我为你感到耻辱。”
巴尔愕然，红晕染上了他的耳根。他垂下了时常高昂的头颅，深棕色的眉头紧缩，翡翠色的眼眸里眸光难辨。是了，作为提奥人里的领袖型人物，提奥家族一直以来都以贵族自居，而他巴巴•西撒•提奥都做了什么？让家族蒙羞吗？让种族耻辱吗？可在绝对的力量碾压面前，他巴尔又能做什么呢？梗着脖子会被碾碎，缩着脖颈会成苟且，无论哪件事都是巴尔所不欲的。接下来的一路上，巴尔都很安静。更多的时候，他都垂着无力的手，望着淡黄色的车顶，神情迷茫。在姜楠傲走进他的包间时，他才堪堪回神，以无比苦涩的警惕面对他。姜楠傲问他：“这是什么时间？为什么这个世界里连一丝灵气都没有？”
巴尔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姜楠傲掐住了他的脖子：“回答我。”
巴尔脖子一梗，盯着车顶：“你杀了我算了，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灵气……”姜楠傲蹙着眉头，却没松开手指：“你究竟在说什么？为什么你们的语言我几乎都听不懂？”
巴尔突然看向他：“你听不懂？”
姜楠傲撤下了手：“该死。”
巴尔鼓起勇气，试探性地问候出一句：“你妈死了？我靠你妈？”
看姜楠傲都没什么反应，巴尔终于放下了心神，用无比虔诚的语气说出：“你个垃圾玩意儿，上来就知道装逼，除了锤人你还会干嘛？”
姜楠傲平静无波地看着他。巴尔露出友善的微笑：“你个不男不女的死变态，头发留的比女的还长，看起来就像个操屁眼的死基佬。”
姜楠傲突然抬手，伸手抚摸了巴尔苍白面孔上的眉骨：“你的眼睛生得很出色。”
巴尔强压着发毛的脊背，温柔地笑道：“你果然就是个死基佬吧，我打赌你的胸毛还没爷的枪毛长……”可姜楠傲下一句话，就让巴尔笑容僵在脸上：“我之前想直接挖走，可我灵力有限，恐不能很好地保存它。”
看到巴尔瞬间变色的脸，姜楠傲唇角微扬：“你果然听得懂我说话。”
姜楠傲贴近巴尔的脸颊，呼吸着他翡翠色眼眸周围的气息：“你的眼睛味道也很好闻，是我千年以来见过最完美的。”
巴尔已经不想去思考眼睛除了眼屎究竟有什么味道了。他的整个人都在颤抖。这是一个活了千年的老怪，并且觊觎他的眼球，看起来馋涎欲滴的模样。冷汗从巴尔的额头滑落。姜楠傲觉察到他的慌张，唇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如果你怕疼，我可以轻一点，再快一点，会尽量让你舒服的。”
巴尔拼命摇头：“还是不要了吧。”
姜楠傲：你不愿意？”
巴尔拼命点头。姜楠傲垂眸道：“不愿意也没办法，那是我的东西了，只好硬来了。”
巴尔突然感觉未来一片漆黑。姜楠傲看着他失神的双眸，缓缓说：“在取走它之前，我不介意和你做笔交易。”
巴尔看向他：“什么交易？”
姜楠傲：“我可以用一些事情来和你交换拥有光明的时间。”
言下之意，答应了这个古董人的某些事情，就可以迟些被挖掉眼睛。巴尔当然同意：“你要什么？”
姜楠傲笑着说：“我猜你是在问我要什么条件吧？”
巴尔点头。姜楠傲想了想，说：“教会我你们的语言吧，我想了领会一下这个世界。”
巴尔含笑点头，心里却爬过了千万奥字的斯文话：你个混蛋狗逼东西看世界，为什么非要挖掉我的眼睛？……下车的时候，巴尔和齐枸都是被抬下去的，阿马尼和托里还能自己走路。正如同巴尔去前所期待的那样，他们满载而归，但比巴少预先设想的还多了一个大件古董：名叫姜楠傲的古董人。这件古董人，和巴尔达成了挖眼赔款的不平等条约：用姜楠傲十年的游历，换取巴尔十年的光明。他巴巴•西撒•提奥得带这个来自三千年前的古董，见识整个提奥时空。想到要和这个吊打一车猛男的凶残存在相处整整十年，巴尔就觉得未来已经失去了光明。但他提奥五代能就这么认输吗？悬浮担架上的巴尔隔空望着姜楠傲飘飞的雪白衣袂，心中构思出了一整套丧心病狂的作案手法。胆敢把他巴少摁在地上摩擦的女人，巴尔或许还会考虑和她结婚生子。但若是男人，那么巴尔必然不能让他活到自己结婚生子的时候。巴尔的唇角勾起了友善的弧度。作为一名友好的星际公民，为了保护星际和平而做出些见血的事情，那应该是再合理不过了吧？巴尔的脑海中浮现出一系列红色的黑暗画面：烈酒、钢丝、榔头、碎木机……想他巴少过得好，姜楠傲就必须死。……姜楠傲经历过千年的光阴，一觉醒来才发觉已是沧海桑田。三千年前的那场战役，在这个名叫提奥的时空里没有留下丝毫的痕迹。这个时空里，没有所谓的修者，也没有丝毫的灵气，但幢幢高楼依旧能够拔地而起悬浮在空中，飞行器来来往往。巴尔用了最直观快速的方式带姜楠傲领略这个时空风光——带他在街头飙车。姜楠傲时不时地就要问他：“这是何物？为何能够不驱而动？”
巴尔只能告诉他：“浮动光屏。”
驱动它的是光能转化而成的电力，剩下的话巴尔根本不屑于告诉他，反正他也根本听不懂。姜楠傲发音生涩地念出奥语：“浮……浮动……光屏，我念对了吗？”
巴尔神情和善地点头：“你个蠢货。”
姜楠傲跟着念：“你……你个蠢货。”
姜楠傲突然看见巴尔的神情扭曲了一瞬，然后就听他又说了一句奥话。巴尔说的是：“我是世界上最臭的狗屎，卑劣至极又垃圾，来，跟着念。”
“我是……是世界上……”姜楠傲突然停了口，“那个发音很拗口。”
巴尔：“狗屎。”
姜楠傲问：“你似乎是在教我骂人？”
巴尔心中一惊，表面上却很自然，加快了电驱油门：“没有，你听错了。”
在姜楠傲的目光注视下，巴尔甚至感觉新装的双手都在微微发疼。从前巴尔浑身上下都原装货，但自从被姜楠傲拧断了手……他就成为了半机械的提奥人。巴尔心中沉痛不已，他至今都没敢用机械手打手冲，生怕力量一个控制失衡，就要和阿马尼一样去换电动老二了。而这一切，都是坐在他副驾驶座上的男人造成的。